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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章之终于缓缓开口：“你能够放弃她吗？”

“不能。”江一鸣摇头，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坚定过。

夏章之神情变得激动，冲上前一把揪住他浴袍的前襟，他的整个手都用力握紧了……他想狠狠的给江一鸣一拳，这真是个混蛋啊。

江一鸣不闪不避，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内心宁静。

大概是他太过平静的淡定，让他又觉得颓然。夏章之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挥出去，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之遥，他的拳头在微微颤动，暴露了他内心的虚张声势，在这个家伙的面前，夏章之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介入他们世界的那个人，他的脸涨的通红狠狠的道：“你把她当成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没有她不行，我试过了，我已经努力过了……重新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却花了那么多年去犹豫和自我否定，我的确是个混蛋，就算我这辈子要用尽心机跟手段，我也要和她在一起。我无法选择生，无法选择死，我也无法选择放弃她，若是没有她，我恐怕不能叫活着，而我想真正的活着，我没有觉得亏欠你，”江一鸣笑了起来，“本来就就是你介入了我们的世界。我人生的所有关于相濡以沫，白首偕老之类，都只与她有关。你不该介入，你没有他，你会伤心难过，痛不欲生，但是你可以找下一个。我没有她，不行，我过不去，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去验证，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想，我怎么可以失去她？我依靠酗酒，与她关联的交响乐，半梦半醒间虚度光阴，我想站起来，我是要为自己取得一张争取她的平等席位。这是我现在才敢承认的事实。夏章之，我喜欢你，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要跟她在一起。”

夏章之脸色苍白，怔怔的看了他半响，他突然明白了，他走不进她的世界，不是输给面前的这个男人，而是输给了老天爷。他放开了江一鸣，颓然道：“好好对她。”

他转身离开，他的背影那一刻看起来，竟然异常高大。

江一鸣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眸里，幽深又怜悯，他又不得不屈从于自己的内心，望着他消失的路口，他想，等会她起来，就直接飞稻城亚丁，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他与她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多年前他就想这么做了。之后，他要她去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他心里唯一的隐隐惶恐，就是她不喜欢他。他心里想，那也没有关系，那就当作是他一个人的事情，陪在她的身边。那这还未被拆穿的仅有时刻，都是偷来的幸福。

江一鸣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程熙景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胡萝卜，“你不吃饭？你穿着我的浴袍跑去哪里了？”

“夏章之来了，我在门口跟他聊了几句，你这么快醒来了？”江一鸣不动声色的脱下了浴袍，扔到了沙发上，若无其事坐到她对面，端起了碗筷，开始吃饭，假装没听到她说的穿她浴袍的事情。

“听到门铃响，被吵醒了，起来有点饿，就先吃饭，你跟他聊了什么？”程熙景边吃边问。

江一鸣觉得这个秦姐做菜的手艺远远高过他，色香味俱全，“没聊什么，我就跟他说了我们要去稻城亚丁的事情，然后他就走了。”

程熙景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说实话，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谁答应跟你去稻城亚丁了？我还有古筝跟国画要上，没时间去。”

“跟我一起去，就这一次嘛，好不好？”江一鸣软声道，声音有点腻人，一个三十一岁的老男人，在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孩面前，竟然无耻的开始撒娇。

江一鸣心里想，时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这么依赖她？好像她总有一种安定他的力量，不动如山。

一切像是颠倒了过来，程熙景的嘴角抽了抽，鬼使神差，也有点无奈：“好吧，真是怕了你。”

若是李尧栋在一旁，估计眼珠子都会掉下来，这俩人的表现会彻底颠覆他的世界观。

程熙景收拾好行李直到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怎么了？这样轻易的就被说服了，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就上了飞机，她唯一记得的坚持，就是要带上他的轮椅，他走不了的时候，她可抱不动他。

江一鸣直到上飞机，都还牵着她，两个人邻座，江一鸣旁若无人的开始给她慢慢的按摩手腕，他知道，她容易手腕不舒服。

他力度适中的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内心宁静，他心疼她因为练习而遭受过的所有苦楚，没有天才可以一蹴而就，他知道她在背后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和枯燥。

程熙景不拒绝他所有的亲近，她认为俩人是最好的朋友。她从来都没想过，江一鸣对她怀抱别的可能，他奇怪又有些亲昵的举动，让她既有些不安，又有些无措，可是，她没有想要拒绝他的一点点念头。

程熙景想不明白，怎么他们之间，突然相处成了这么奇怪的模式？仿佛是骨髓相刻，却又疏离遥远，他俩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形影不离。

飞机腾空的瞬间，江一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一次，他们是一起。

过往所有的苦难和折磨，是不是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