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张九龄之死!(1/2)
(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豪华打赏!^-^)
有一件事情,陈成很少对人提起过。
那就是张丞相最后的日子里,陈成曾专门去荆州拜访过他。
那是开元二十八年的正月,距离张丞相仙逝已经很接近了。
“晚生陈十一,给张丞相拜年!新年新气象,越来越健康……”
张九龄打量着眼前十三岁的小家伙,比开元二十五年最后一次相见时长高了不少,险些要认不出了。
打量半晌之后,张九龄不悦地喝道:“小子!你还知道要来看老夫么?”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说要接老夫的班来着?结果现在宰相之位便宜了奸人?
陈成又羞又愧,房陵到荆州六百里,说近不近,却也不远。
张丞相开元二十五年就被贬到荆州来了,直到三年后陈成才来拜访,实在是不像话。
“固所愿,不敢来尔!”陈成羞愧道,这几年着实过得稀里糊涂,山中不知岁月,万事与我无关,寻思着张丞相时日无多(张九龄:??),不来看一眼恐怕就见不到了,这才带着江森跋山涉水来见。
刚刚在门外的时候,陈成还怕张丞相“避嫌”,不肯见他呢。
哪知道老头子反而怪他来得太晚了。
“曲江公知道的,我触犯龙颜那事……”陈成吞吞吐吐的:“过来找您,不是怕给您找麻烦么。”
一老一少,老的与天子嫌恶,少的意图反唐,现在都在江汉之地(山南东道),正好串通起来“举大事”,谁个不防?
知道陈小鬼的顾虑,险些把张九龄给笑死。
“老而朽矣!”张九龄长叹道。
已经不被中枢那些人重视了。
甚至自己是死是活,对上面来说,都无所谓了。
意志颇有些消沉,但见陈成来,张九龄还是很高兴:“来,咱爷俩今天喝点。”
……
“十一郎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也是一个‘神童’哩!”酒过三巡,张丞相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意。
陈成精神一振,一下就想到了刘邦老娘梦与神龙交,朱元璋出生浪漫满屋,啊不,满屋红光的场景!
得天命的人出生都与别人不一样吗?
据说张九龄也是如此,当初他老娘卢氏在老家始兴,已怀孕满十月仍未分娩。其父见妻身体粗大面黄体弱,疑是得了黄肿病。一日遇见一个看病兼算命的老先生,经诊断后,老先生告诉张九龄之父,剖腹产!
当然,那还是唐高宗咸亨年间,哪有剖腹产呢?
算命老头给支了一个招:
“腹中胎儿乃非凡人物,因这个地方太小,容其不下,恐须到大地方出生!”
就好像莲花乡太小了,你得去大城市铁岭一样。
听罢先生一言,张家只好迁到附近的“大城”韶州。而张九龄就在那里出生的。但张九龄依然把始兴当做故里,也曾回故乡读书,所以后来封“始兴伯”嘛。
这事张九龄不置可否,他说自己是“神童”另有依据。
“老夫七岁知属文,十三以书于广州刺史王方庆,方庆叹曰:‘是必致远’。”张九龄悠然回忆着,然后笑道:“此可与十一郎等量齐观否?”
陈成诚实道:“张丞相不如我。”
张九龄:“……”
还没等老头不满,陈成紧接着道:“才华无论,陈苌九岁时,就得当场宰相张曲江公夸赞,想来这点张丞相是比不了我的。”
陈成卖了个乖,逗得老头哈哈大笑,说陈小鬼的马屁拍得还是那么角度奇特!
不过——
“早在你被张丞相夸赞之前,”张九龄笑眯眯道:“我已经被‘张丞相’夸赞过了。”
武则天长安二年(702年)时,张九龄登进士第,为考功郎沈佺期所赏识,被授予校书郎已职。等长安三年时,宰相张说因直言得罪了武则天的宠臣张昌宗,被流放到岭南,过韶州,得阅张九龄文章,夸奖他的文章“有如轻缣素练”,能“济时适用”,一见而厚遇之。张说博学多才,是文人领袖,又是朝中多有建树的重臣,有前面这位“张丞相”的提携举荐,才有了后来那位“张丞相”的宰执之路。
“那晚生更加自愧弗如了!”陈成叹道。
陈成一直有点遗憾的是,虽然他也成名很早,但是被说成“神童”的那些事迹,都是吟诗论文那些,少年老成,而缺乏真正“小朋友聪慧异常”的故事,比如孔融让梨啊,司马光砸缸啊,诸葛子瑜之驴啊(主人公实为诸葛恪),而这些陈成就没有。
张丞相就是有的,直到后世,他们家乡还在流传他“捉鼠解朝廷”的故事,那是武则天时期,粤北闹鼠灾,乡民困顿,皇粮田租无法缴纳。
“那时候老夫和十一郎此刻一般,十二三岁吧!我便捉了几只大老鼠,请了广州刺史,押解上朝廷,一是报鼠患灾情,二是兴许能得到圣皇恩准免去灾区皇粮也未可知!“
”约上村中几个少年,用锄锹挖鼠洞捉老鼠。协力之下,还真捉到三只大老鼠,最大的一只有三斤重哩!”老头说着少年时的事情,喜不自胜,抓到大硕鼠的快乐,比他后来办成的许多大事还要有成就感。
陈成适时地赞美一声:“那您逮着的可能是鼠王。”
转发用木板钉制小牛车,用园木锯成轮子,套住其中最大的一只老鼠作拉夫,将另二只老鼠的四肢钉稳在车板上,把鼠患灾情写成诗文也放入车中。
这番奇特的“动物秀”,广州刺史王方庆竟然也同意和他一起胡闹,可见对此少年的看重。
“那是武后天授二年,改置社稷于东都。”张九龄年龄虽然大了,可是这些事情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不知递交的大老鼠有没有作用——幸赖洛阳恩厚,还是给予减免了。”
提到武后,张九龄并无太多怨气,诸如“女主当朝”之内,而提到当今天子,张九龄仍然难免感激之情。当初他当了几年秘书郎,得不到调迁,萌生归乡之念。正好太子李隆基有所作为,举天下文藻之士,亲自策问,九龄应试道牟伊吕科,对策优等,升为右拾遗。即位之后的先天元年(712年)12月,玄宗于东宫举文学士,张九龄名列前茅,授左拾遗,仕途开始步入正轨。
可是,在三起三落的这第三落之后,终究还是没有迎来第四次起势复出。
听着张丞相说那些过去的事,陈成心有戚戚,既为他青年时代的能诗善文、人人青眼而振奋,也为他垂垂老矣之后备受冷落而感伤。
奸臣当道,昏君在朝!
天下何为?
过去别人都指责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误国,可陈成从来都没有把责任李隆基身上撇下,让所谓的奸臣们去承担。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这天下是李氏的天下,你自己不好好弄,把能治理江山的人全赶得远远的,只留下你喜欢的——江山崩溃,能与谁说?
只是像张九龄、屈原这样愚忠的正直臣子,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都不能与他们讲。
一讲就是复陈反唐。
陈成只能对张九龄说:黑夜终将过去,光明总会到来。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要他来寻找光明。
稳住,张丞相,我们能赢!
“我是赢不动咯,天下太平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们小一辈了。”张九龄摇头,吟道:“
辙迹陈家巷,诗书孟子邻。
偶来乘兴者,不值草玄人。
契是忘年合,情非累日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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