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针刺麻醉（1/2）

平安并不在意底下的嘘声，清岚城里脸皮能厚过她的恐怕没有几个，这些比她出生早的大人们真有涵养才不会简单以年龄来揣度人！她眉头一展将要开讲，眼神却不经意被人群中的一个白眼引了过去。

那是个一头蓬松卷发的漂亮黑人姑娘，虽然勉强梳了两根麻花辫，发丝仍凌乱的像树上的鸟窝。姑娘背上背着一个篓子，篓子里坐着一个白白俏俏的小男孩，小男孩正贪玩的将姑娘头顶的卷发拂来拂去，嘴角咧着一抹笑，好不自得其乐。

平安冲着两人莞尔一笑，在她眼里，这世上除了棉绵大多长相好看的都是可爱的，哪怕不喜欢她，也可爱。

“这次我们要讲的针药麻醉，一是大家熟知的药物麻醉，一是针刺麻醉。”平安照搬墨梳给御医院做的讲议，“现今药物麻醉以寿国清然大医的无觉散最为普用，此外，如前人发明的麻沸散、温酒、睡圣散和草乌散，也仍有沿袭，还有些民间散落的土方……”

“岂有此理！我们煌国广渊郡佑轩阁的悬壶散只能算进民间土方？臭丫头，墨大医就这么教你的？”一位鹤发苍颜的老人沙哑着嗓门气急败坏的打断，“老朽的佑轩阁每日里总要接待上百的拜师者，抢破了头也要学悬壶散的配制和用法，清然大医甚至亲自登门切磋，你……你说悬壶散是土方！”

“阁下莫非是佑轩阁的阁主睿宁弗睿大师？”不等平安反应，人群中一个青年医师无不仰慕的大声问向老者。

“正是老朽！”睿宁弗摸着飘然的长须，青年诚惶诚恐的恭敬给足了他面子，先前的怒气顿时散了一半。

“睿大师，真是睿大师！早听说佑轩阁的悬壶散了，不仅能做术时麻醉，就是平日头痛牙痛肚子痛，吃一副立时止痛！想不到今日能见到大师本人，幸哉幸哉！”另一中年医师表情夸张。

眼看一场集议要变成睿宁弗的吹捧大会，文御医极为不满的清了清嗓子：“诸位肃静，既然来了就请把集议听完！当然，不想听的，转身即是大门，可随意请便。”

厅里一半是御医院的人，因为对平安知根知底，都相信她能代替墨大医讲好这场集议，另一半外来的医师见文御医气度威严，猜想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立即安静下来。

平安感激的朝文御医点点头，盘算着自己不能给婆婆丢脸，药物麻醉暂时不讲了，还是讲自己擅长的针刺麻醉吧，她提了提底气，继续道：“药麻历史悠久，这里不再赘述了，我来讲一下针麻。针刺麻醉是一种以针刺患者的相关穴位以达到抑制术中痛感的麻醉方法，能使患者术中保持清醒，术后康复加快，相对药麻更简捷、安全。我们平安医馆从去年开始，相继对三百多名患者使用了针麻，从患者的反馈来看，效果很好。接下来，我将从术前准备，术中操作，针麻禁忌及注意事项四个方面大致的讲一下针麻术。首先，下针前，我们要了解患者的耐受力，来确定针刺的量和度，然后是选穴和取穴，选穴的原则是患者舒适，不出血，无疼痛，这跟平时的针灸是相通的，取穴，具体有面针、耳针、体针、鼻针等等，根据患者受患的部位决定取穴，拿体针来说，以十四经穴为主，可用循经选穴、邻近选穴、神经节段选穴等单一或兼取的选穴法……”

场面上很安静，也不知是因为文御医压场，还是因为平安的认真讲解，厅里几乎落针可闻。

然而，这难得的肃静很快就被厅门处一阵嘈杂的叫嚷给打破了。

“救救我叔叔，墨大医请救救我叔叔，放我们进去！”一个少年声嘶力竭的哭喊。

其实这种事以前也曾多次发生，绝望的患者或其家属特意赶到青囊集议的时候闯门求诊，拿捏到此时名医云集，又有大医墨梳在，无论从医德还是一个医生的名望角度，都是不好拒绝的。

然而本该习以为常的平安却脑瓜子突突的疼，婆婆正在抢治翠花呢，绝对不能让外人打扰，翠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还像以前一样，来人闹了一阵就被放了进来，这回是五六个大汉抬着一个中年汉子，边上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求求墨大医救救我叔叔，我葵葵纽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大德！”少年一进大厅噗通对着人群跪下。

“难办了，墨大医不在啊。”有人道。

“不……不在？”叫葵葵纽的少年愣了愣，随即改口道：“我知道各位都是成名的医师，无论如何请帮忙看看我叔叔，求求各位！”

平安早已从台上跳了下来，她钻到厅门口瞅着躺在担架上的少年口中的叔叔，那是一个魁伟的中年男子，盖着一张薄被，布满疤痕的脸堂油亮蜡黄，脑门上密布着汗珠，紧咬牙门，两颊不停的抽动，显然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他很痛呀！”被姐姐背在篓子里的锦年指着那人道。

“嗯，真可怜呀，”锦龄应道，她见那位睿宁弗睿大师就站在边上，便道：“睿大师的悬壶散不是药到痛除么，睿大师心肠好，给这位大哥一剂吧！”

睿宁弗倨傲的一正脸：“药是要熬的，无现货。”

“哼，悬壶散？好大的口气，狗皮膏药也敢用悬壶二字！”文御医走过来查看病情，随手将所谓的睿大师扒到一边。

睿大师立即感到奇耻大辱，他跳起来火冒三丈：“什么东西，敢碰我，竟然敢碰我！……哦，我认出你了，你是文远泽，没错，你就是文远泽，小小的葵国御医敢这样对我！……”

文御医对睿宁弗不加理会，他揭开患者身上的被子，见其左腿溃烂不堪，并伴有腐臭扑面，对平安道：“先给他止痛！”

平安取出银针时，立即围上不少人，包括锦龄姐弟。睿宁弗骂了一阵文御医，本打算离开又折了回来，他倒要见识一下几岁的小姑娘懂什么针刺麻醉！

葵葵纽见给叔叔下针的是个小女孩，着急的瞪起眼：“一边玩去，谁家的孩子乱跑。”

人群立即爆出哄笑。

“她很厉害的，是个小神医，你让她试试。”锦龄忙道。

平安讶异的望向锦龄，她之前不是朝自己翻白眼么！

事实上，锦龄仍旧堵着气，她想，光说不练假把式，台上夸夸其谈像是那么回事，可让她她也会呀，不就背书么，墨大医的《脉络论》她能倒背如流！管什么用呢，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的意思也懂，可搁在一起就成了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