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万事皆虚【4100字大章】（1/2）

“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贾靖看向夜色里的江面，层层的波浪在水面翻腾，聚起柔弱的力道拍向堤岸，响起幽幽的水声。

没有醒目的颜色，没有恐怖的气氛，没有难闻的恶臭，所有的景物都只剩下一个特点：静美。

在这个潜意识的柔软处，没有了当初步步紧逼的杀意，没有了争分夺秒的紧迫，彻彻底底地是一个灵魂足以寄居休憩的场所。

贾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沁凉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将他的内心渐渐安抚下来。

“仅仅是这么点东西是留不住你的吧。”贾靖徐徐睁开眼眸，沿着堤岸向前走去，每前进一步，前方的道路就会被人为地照亮，同样地，后头的光芒也会随之熄灭。

就像是有一个隐形的探照灯始终聚焦在贾靖的身上，跟随着他四处移动，这片天穹之下都是他的舞台。

而现在，他要找到另一位“演员”，他就在不远处，同样有着灯光照射，只不过为了映衬出他的内心色彩，刻意换了暗沉的色调。

“池恺……”贾靖的喉咙微微滚动，两个字符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十分地艰难。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合约创造出来的阴间生物，也不是他曾经的那些分身。

贾靖漫步着靠近，目光注视着池恺，只见他坐在江边的长椅之上，手中纸页翻飞，不多时便形成一个长着翅膀的爱心形状。在他手边，已经有了好多个成品，一个比一个完美。

而此时，有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慢慢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放松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长长的秀发垂到他的小臂上。

“这人，不是蒋思沁吗？”贾靖一阵惊异，一脚踢到了路边的小石子，小巧的石块很快便弹跳开，径直蹦向池恺的脚下。

“谁？”池恺抬起头，看到了灯光下的贾靖，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无悲也无喜。

“是你啊，我隐约对你有印象。”池恺语气平和地说着，似乎对当初的事情还有些朦胧。

“你在这里做什么？”贾靖想走上前，结果没有迈出几步就重新停住了步伐，他亲眼看见池恺身边的蒋思沁悄悄捏紧了手掌，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插进肌肤之中。

而池恺却对此并不知情，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天使之心，笑道：“闲着没事，折几张纸，这种小本事还是她教我的，可不能忘了。”

“蒋思沁对吗？”贾靖下巴朝着池恺身边的女孩一抬。

“你认识？没错，她现在是我的女友。”池恺嘴角扬起甜蜜的笑，伸出温暖的手合握住身边女孩的纤手。在他温柔的目光里，眼前的女孩笑靥如花，丝毫没有刚才威胁贾靖时的鬼气盈盈。

贾靖有种直觉，之前所遇见的鬼物袭击，全都是面前这个女人所化身出来的，第二层的女人是她，第三层的管理员也是她，她代表着的就是池恺意识的封闭保守派。有她在，合约者们别想达到目标。

贾靖已经好几次看到她在池恺别开目光之际对自己流露出嫌恶之意，青春美好的脸颊在一瞬间内变化成血腥可怖的模样，灵动的眼睛滚动着森森的鬼气。

“看来池恺并不知情蒋思沁的身份，因此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贾靖内心里思索着，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渐渐回忆着之前梦境中所获得的剧情片段。

见贾靖不再说话，整个场面也便陷入了比较尴尬的境地，有贾靖这个外人在，池恺就不再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感情，始终是那种微笑着的状态。

“夜有些凉啦，你也早些回去吧，我们……先回家了。”池恺牵着蒋思沁的手站了起来，微微点头后作势要走。

“池恺！你去哪里？”贾靖的声音头一次这么洪亮，心跳的频率如同在擂鼓。

池恺被喝住了脚步，但没有像刚才那样礼貌地转过身，而是背着身子，话音幽幽地传来。

“回家啊，你还有何事？”

“你在这块地方真的有家吗？”贾靖双手环抱于胸，话语说得十分坚定：“你确定不是为了躲我，随便再找个地方躲起来？”

池恺的眉毛抖了抖，干笑着回过神来望着贾靖：“我又没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要躲着你？”

池恺的身后，蒋思沁的头发开始无风自动，洁白无暇的脸上开始爬上一层层恐怖的尸斑，黑色的血管在表皮之下一张一合。它就死死地瞪着贾靖，无声地威胁着。

“你怕我说出实情，怕我点出这一切的真面目。”贾靖直接忽视蒋思沁的模样，而是鼓足了气势，凝视着池恺的双眼：“你病了，你得了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病，而你身边的她，就是引导你发病的根源。”

“喔？怎么说？”池恺笑不出来了，脸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他有着自己的神智，知道什么时机说什么话，贾靖所言绝非再是玩笑。

“我曾经以为是蒋思沁出了什么意外，才让你心生痛苦，你那么喜欢她，为此丧失了活下去的意愿也不是说不通。但是，也正是因为你所设置的层层回忆，才让我明白了事实并非如此，她不是因为死亡而让你痛苦，而是她的再次离去，伤了你的心。也就是说，你现在身边的那位，仅仅是你臆想出来的存在，是假的！”

池恺眼眸闪烁，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仿佛压制下了某种情感：“怎…怎么可能，想象的力量就能给我创造出来一个人吗？那样的话大家天天就靠幻想来活着了。”

“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它潜藏在你所废弃的那一段记忆里，成为你最不想回忆的部分。”贾靖乘胜追击，他的脑海里的剧情线索已经完全理顺。

如果蒋思沁死去，那么身为池恺最看重的人之一，那么怎么可能没有相关她的梦境，就算比不过那三个情感经历的转折点，起码在当时的记忆气泡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但是，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在池恺寻死之前，蒋思沁都没有任何不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