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踪了无痕(1)(1/2)
1.春水安然送着扁舟朝前行驶。除了鸟鸣啁啾时不时在空明的山际回响,只剩流水缓缓,汩汩悦耳。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我只觉得腰脊背酸疼,眼前一片黑暗。使劲儿揉了揉,这才勉强张开了眼,露出一寸白光刺目,一时难以适应。吸一口江上的清凉雾气,冷不防咳嗽一声。这才请醒过来。仿佛听有谁的清明声色悠扬,一字一字曼声歌来。如唱一曲评弹,弹一首如歌,曲调宛转又显得满怀郑重。登时迷茫不自知,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嗳——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哟!姑娘?姑娘你醒了?不认得我啦!我是挼棋呀!姑娘?”少女清亮亮的声色撞入我的耳畔,眼前赫然一张清秀熟悉的面容,喜笑颜开。
我喃喃:“挼棋?你怎么在这?你……”我蹙眉想了想,“你家夫人呢?”
“夫人在船后厢房烧茶。画姐姐在给姑娘熬药。”挼棋微笑浅然,似春风拂杨柳,“姐姐,我们送你回家。”
姐姐,我们送你回家。
我鼻尖一酸,不知哪来的力气,整个身子从床榻上使劲儿爬了起,就双臂张开抱住那非亲非故的小姑娘,哀哀哭起来。
“姑娘别怕,什么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回家了,回家找侯爷和白小姐啦!”挼棋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前些日子夫人算着,原以为姐姐也是回不来了……好在……姐姐还剩四条狐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哭得声嘶力竭:“用水鸢的命换的这身狐尾,我宁可不要。我宁可不要……也要她好好活着,好好给我活着。”
她松开了我,目光一凛。幽幽叹了口气。停顿了良久。
“还有云敛歌的命。姐姐,你明白的,若不是他,否则你恐怕是真的要死的。而且一条狐尾也不会留下。夫人也不可能把你带回陆羽茶社替你疗伤了。”
我的心狠狠一抽,面容登时冷了下来。同样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听得流水流淌得清脆。才漠然生硬如婴儿牙牙学语一般,干涩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那是他应得的。”
“……”挼棋沉默一会儿,答非所问道,“夫人说,姐姐身子伤了,纵然狐尾还在——这辈子,姐姐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2.朱雀府依旧繁华。纵使这样暗的雨夜,也繁华如初。
彼时华灯初上,照亮了整条街巷。京城里头无一处不是人头攒动,联袂成荫。小一点的孩子手里紧紧抓着冰糖葫芦,正如同牵住他们的母亲一般手握得死紧死紧,生怕一个错眼儿就把心肝宝贝肉的丢了去,还要随时防范小孩个子太矮被人踩了,推搡倒了之类。
因二月二龙抬头的大好日子,提前开好的庙会街会里头,经营各色小玩意儿和吃食的小贩,都是不约而同的同一副表情,喜笑盈盈地招揽顾客,大多都是数着手里一袋子铜板乐不可支,嘴角快翘到了天上去。也有的则发愁地对着满铺子的货品唉声叹气。不过上元前夕实在热闹熙攘,这一点点的愁容如石沉大海般被更多的喜色吉庆所替代。被这样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久了,终于也不得不丢开愁绪,暂时忘了囤积的货物,一道乐起来。
回来了。
舒云意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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