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试探(1/2)
又或者,在草屋之后,不为人知的湿润土地上,丘北山正躺在地上,望着深深芦苇之上的半月。
风来微凉,银水泛皱。
身边是一柄长刀,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万丈,冷冽凄凄。这柄刀重七十二斤,乃以少有的陨铁打造,陪伴着丘北山走过了五十载春秋。
可丘北山的头上还没有太多白发,也只是三两根隐在其中,却也很刺眼。他的脸上饱含着沧桑,历经了岁月,刻着愁。
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在脸的左侧,足足有一两寸长,瞧着有些骇人。
这道伤疤由何而来,众人不得知晓,他们也不敢问。只因当初卫不平在酒宴之间玩笑,提起丘北山脸上的伤疤,竟也被丘北山一掌震碎了桌子。
丘北山还道:“今后谁人敢提这道伤疤,那便是提着头来问,有命问,无命知。”
他是一张国字脸,眉毛浓烈,眼眸深邃,不常笑。
若说这一生笑得最多的日子,还是二十多载之前,与一个持着剑的白衣少年在一起的岁月。
他们曾一起在山巅比武,一刀一剑,铿锵交响。那时天上月正圆,大地笼轻纱,万物皆在沉寂之中。
他们曾一起北上黑海,探寻神秘的未知,经历生死而不悔。这一生,有兄弟,便是快乐。有知己,便是幸福。
可如今,那个白衣少年已经与世长辞,就是留在这人间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被渐渐抹去。
人间,不值得留恋。
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自古人心冷暖,最为伤人。
三宗六派,屹立于白桐洲之巅,口中的正义常在,世间的正义又有几人维护。
也许曾经有过那样的人,可是也败给了岁月,败给了现实。曾经年少的轻狂,妄言一日剑法成,敢教天下黑暗无。
可是,无的却是妄言的那一个人,人间依旧。
这人间从来并非一个人的人间,这是众人的世界。一个人醒了,还不如就这般醉着,与世间的人一同醉着。
一颗星如何照亮这夜空?一盏灯如何驱散这黑夜?
故而,丘北山也收起了曾经的血气,而隐匿在这罗江湖畔,瞧着卫不平的残暴,瞧着罗江人的挣扎。
一笑,一笑。
起雾了,他又些瞧不清这世界。天上的轻云笼罩了皎月,这世界也黑暗了不少。
忽而,丘北山抄起身旁的长刀,在清辉之下劈,斩,砍,伐,就像一个疯子,出刀毫无章法。
有时,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懑,又何须多想?可不想,却是偏要去想。
真相,被掩藏在尘埃之下,被流言蜚语挫败。那白衣少年于生前的一切,却也洗不清污言秽语,正义,止于悠悠众口。
一刀劈斩,有隐约龙影乍现,它向着漆黑的夜空咆哮,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这声音之宏伟,就是在很远处喝得兴致勃勃的百余水寇也一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夜空中忽现一条张牙舞爪的银龙,双眸之中尽显王气,凌厉霸道,摄人心魄。那条银龙跃空入水,溅起水柱数道,高达十几丈。
“大当家的龙鱼刀法更进一步,一刀出时,已化银龙,这银龙的气势当真令人心颤啊!”
“大当家修为高深,又岂是你我能比,所能得大当家一两点指导,那恐怕你我都足以横着走了。”
卫不平抬眼望着远处的冲天水柱,眼皮轻轻往下一拉,面无表情,仰头之间,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手中指节搓动,向着远处的水畔而去,嘴角勾起笑容。
丘北山是十年之前来到这罗江水畔的,这样的一个提刀疯子踏浪而来,面对着百余水寇,居然面不改色,还道要做这十里芦苇的一把手。
卫不平一向崇尚以修为为尊,自而打量着丘北山,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卫不平自恃自己狠辣,出手不论生死,而丘北山却也并非一个软家伙,刀出猛烈,沉稳如山,气势迫人,百余招之内便将卫不平打败。
虽说卫不平这人一向阴桀,嗜血成性,可这点信用仍旧守着,便让丘北山作了这大当家。
而丘北山作了十里芦苇的大当家,也只是约束了水寇的一些行为,却也没有管束太多。
这些年来,丘北山也杀过不少人,好的坏的,都杀。
饶是卫不平也摸不清楚这丘北山的性子。丘北山的往事就好似一个谜,少有人知晓,他也从不对人讲。
见了丘北山,卫不平总要尊上一句大哥,也不知是否发自肺腑。
丘北山持着长刀,独立站立在水畔,抬头望着天上的皓月。清冷的月光落在丘北山的脸上,映照出那长长的伤痕,由眼角至嘴角,恐怕一笑之间,都牵扯着疼痛。
卫不平很少见得丘北山笑,在记忆中也就三次。
三次,都是丘北山独自一人在水畔饮酒,喝得酩酊大醉,而卫不平这人酒量很好,记性也很好,刚好也在丘北山身旁。
他三次都提到了一个白衣少年,却不言及姓名,只道那白衣少年是他的生死之交。
能让一个十年未笑的人绽颜,恐怕也是因这人而愁苦。卫不平自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得如戚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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