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葬生岭之祸（1/2）

琉璃那双明亮而无暇的双眼透着疑惑，就好似在说着:“我与若玉将在此地多留几日，你如何那般高兴？就不怕吃你家大米？”

可独孤宇又怎么会在意那点大米？孤夜城独孤家为大，珠玉宝石为帘，紫檀雕花木为门窗，又如何会在意这点？就是心疼，也是独孤踏雪心疼。

独孤宇兴许有些心虚，随口问道:“孤夜城城门乃鲁氏一脉建造，其合闭之力有千百斤，就是我父亲也不能轻易抗衡。却不知你口中那樊青山，可便是昨日在城门处救你们的那人？”

琉璃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独孤宇，点了点头。

独孤宇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似乎颇为高兴，道:“我平生最爱交朋友，尤其是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若是不能见上他一面，恐怕我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琉璃思量道:“可他这人古怪异常，他不爱别人问及他的一切事情。他可以因你的一句话愤怒，也可以因你的一句话高兴。他很爱喝酒，那处客栈的好酒都快被他喝了个底朝天。就是此刻，他也仍在那客栈里醉饮。”

独孤宇道:“那岂非很好。我知晓他爱喝酒，那便更容易与他交朋友。可若是他连酒都不爱，我便不知如何与他交朋友。”

倘若一个人清心寡欲，他只愿独坐菩提树下悟道，不肯言一句话，甚至不肯睁开眼，那便很难与这人交朋友。

你若问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人？他岂非是石块？又岂非是木头？就是独居于山中的鸟，它也愿意寻得伴侣，相互唱和。

可悟生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愿言语，他只爱听师傅讲的禅，只爱在菩提树下悟道，这仿佛便是他的一生。

就是独孤宇也不得不道，这佛宗的弟子都是那般奇怪，令人看不透，猜不透。

却听得有人道:“独孤宇，你怎么一人兀自在那里发呆了？”

独孤宇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笑道:“方才忽而想起了一个朋友，便失了神。”

琉璃追问道:“那是怎么一个朋友，让你想起时都会不由一笑？”

若玉道:“琉璃，你又多嘴了。”

孤独宇自然不在意这些小事，如此便是为她们二人娓娓道来。

众所周知，白桐洲有三大宗派，佛宗居洲西，乃是这片大陆最为神秘的一个宗派。

无人知其开山主师，无人至其始于何时。

而今时，佛宗由无心大师执掌，半隐世，半出世。

无心大师有一入室弟子，名曰:悟生。

悟生者，悟尽世间死与生，悟尽生灵真与理。可惜，悟生却是从未出过佛宗。

也便是独孤宇十来岁之时，独孤踏雪将他送至佛宗带发修行，便与悟生相识。

悟生不喜言谈，可却聪慧。无心之言，他听之便明七八分。

独孤宇在佛宗时，最爱的便是戏弄菩提树下那一身布衣袈裟的光头。可悟生也只是不为所动，又或者一笑了然。

再者，便是两人于佛宗乱行，闯下了祸端，独孤宇也让悟生一人背着。悟生也未有他言，他也仍是一笑。

琉璃道:“却没想到，你这人倒也有许多坏心眼。”

若玉也笑道:“我瞧独孤公子有儒雅之风，却未曾想到也那般欺凌一个和尚。”

独孤宇却也未替自己辩解，谁都有过顽皮之时，谁又没有年少之时？不过，如今他倒真的怀念起悟生了。

还曾记得他说过，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一个高僧，像师傅那般，普度众生。

独孤宇还曾取笑他，你又未曾出过圣弥山，又如何去普度众生？

阳落月升，月落日升，便再是一日。

樊青山当真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怪得让人不能理解。当琉璃将独孤宇带至了这偏僻的客栈，当独孤宇道出自己是独孤城主之子，他也不眨半分眉头，也不抬头瞧一下独孤宇。

琉璃大声道:“喂，樊青山，我为你带了一个朋友来，你如何这般不开心？”

樊青山只是一心酌酒，道:“便是这位自称独孤踏雪之子的人？我樊青山只与一个人做朋友，而不愿与他的亲人做朋友。”

独孤宇却仍旧面容带笑，倾一碗酒，一饮而尽，再道:“在下独孤宇，愿与樊大哥以酒交个朋友。”

樊青山一笑，道:“你可是带了好酒，我早已闻见。”

琉璃却是不懂，上一刻樊青山还是冷眼相对，下一刻便是坐在一起，饮酒聊天。

酒在若玉的乾坤袋中，乃是三十年的桃花陈酒，只是由乾坤袋取出那一刻，这芬芳便飘满了整个客栈。

樊青山连连道:“当真好酒！光是闻着这味道，我便已经醉了。琉璃，你可想再来一碗？”

琉璃向樊青山使了一个白眼，气骂道:“樊青山，早晚让你泡死在酒坛子里！”

樊青山笑道:“那可便是我此生的荣幸。”

若玉道:“你们男人，我们女子可还真不懂。”

樊青山颇有深意道:“这世间的事，你不懂的，也便多了去了。黑黑白白，谁都分不清。”

琉璃抓头道:“黑便是黑，白就是白，又如何分辨不清。”

樊青山却是笑道:“清水鱼曳淤泥起，你道这潭池水是清是浊？再瞧大街之上，本是无尘无灰，可若是风来，又当如何？”

琉璃却疑惑道:“它此时便浊，之后便清，又哪里分辨不清。”

樊青山道:“瞧来我未有听古人之言，女人，不可与之论理。”

琉璃怒，捏手成拳，欲要扑上去。而若玉却是拉住了她，道:“琉璃，你瞧你，还是那个乖巧模样？”

樊青山点头，道:“女儿家，也便有个女儿家的模样。来，宇老弟，干一碗。”

琉璃闭眼，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高傲抬头，道:“君子不与小人计较。小玉儿，我们走，不与这两个酒鬼在一起。”

若玉道:“可我们又要去哪里？”

“自然是吃遍孤夜城的美食，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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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生岭，乃是异兽苍梧被困之地，其方圆数里之内而无生灵。花草树木，皆近枯萎。

此地如秋，叶落成毯。风起叶飘摇，有如蝶舞，却不知是美还是恐怖。

那一声声凄悲的呜鸣，虽已然听成习惯，却也牵动着隐藏在山川草木中的传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