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大肚婆岑染（1/2）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

咿咿呀呀的昆曲透过四合院传到胡同里，声音不高不低，却起承转合，别有一番韵味儿。

一个老式的旧收音机，被人搁置在石桌上，不停地重复着《牡丹亭》。

偌大的四合院里，一棵画风清奇的枣树下，放着一张破旧的躺椅。

躺椅上躺着一个大肚婆，白色的绸缎衣料，肚子微凸，大约五个月的样子，她脸上盖着一本破书。

树上的枣儿已经熟透了，不时地往下掉落，偶尔也砸在大肚婆身上，她也不叫疼，也不嫌脏，捡起来，用衣服擦干净，就往嘴里塞。

“嘎嘣”

“嘎嘣”

小红枣挺脆，又甜，女人唇角微弯，笑眯了眼。

“哎，我说小姐姐，你这枣儿不洗就吃，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旁边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典型的北方汉子的身高，嫩生生的一张脸，眉清目秀的。

他也在捡枣儿。

对于租住在这座四合院里的人来说，这枣儿就是公家的财产，可以随便吃。

他是捡回去给妹妹，妹妹还在念小学，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扎着两个蝴蝶小辫儿，穿着t恤衫，牛仔裙，洋娃娃似的脸蛋儿，也难怪招人疼。

猫儿胡同的四合院里有三大奇景，一个天天捧着肚子晒太阳的大肚婆，一个爱听昆曲儿摇蒲扇的老头儿，一个絮絮叨叨的少年。

大肚婆没有男人，从搬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是她一个人。

她也不找保姆，事事亲力亲为。

她搬过来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说她的闲话。

有人说她是小三儿，怀了孩子被正房逮着了，所以只能租个四合院里的小套间躲祸事。

有人说她男人死了，肚子里的是个遗腹子，女人伤心，所以从家里搬了出来。

这四合院小套间可不便宜，一个月租金一万，还不加水电气和物业费。

不过，有个小厨房，这是她家比别人家好的地方。

她最开始做饭的时候，大家总能闻着一股子糊味儿，院子里那对老夫妻看不下去，偶尔给叫她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她人又倔，不愿意。

后来人家做了好吃的，对孕妇好，有营养的，就给她送一碗，完全是看她一个人可怜。

现在吧，情况好点儿，炒肉能闻出肉香味儿，炒菜也不会再糊了。

那都多亏了隔壁那对老夫妻的指点。

老夫妻俩都是退休老人，靠着退休金度日，租住这四合院，也是为了体验生活，回顾过去，两人不缺钱，又有时间，缺的是热闹吧。

大肚婆岑染心里想。

老人如果不是因为寂寞，不会整天听昆曲儿，也不会住在这样的四合院里来。

他们应该有些钱，至于有不有孩子，岑染并不知道。

俩老从来没提起过，岑染也从来不问。

“小姐姐，你竟然会炖排骨了，好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