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1/2）

纪老鳖正在集上的餐馆里请几个乡政府的干部喝酒，堂弟家的小儿子纪春喜慌慌张张地一头了进来。纪春喜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纪老鳖的，他从村子里紧跑慢赶、一路上马不停蹄来到集上，又连找了好几家饭馆，好不容易见到了纪老鳖，本想着一见到三伯就竹筒倒豆子，赶紧把事说了。可一看到酒桌上坐的都是领导，纪春喜只是叫了一声三伯，说我可找到你了，后面的话打住了。

看到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找他的纪春喜，纪老鳖的心里立马猜测到，侄子这般心急火燎的来找他，一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纪春喜惊慌的表情更让他意识到，这事一定不小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纪老鳖赶紧站起来，跟在座的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坐席走到门口，拉着喘息未定的纪春喜走出餐馆。

到了餐馆的门外一个偏僻的角落，纪老鳖问，这时候找我，家里了啥事了吗？没想到这时候的纪春喜不知道是惊魂未定，还是见了纪老鳖一时犯了急，竟然只是傻傻地看着纪老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得纪老鳖跺着脚骂了起来，你小子憋吃个啥呀？快说！啥事？纪老鳖一发火，纪春喜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低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叫了声三伯说，坏了！出事了！出大事了！然后就又看着纪老鳖不说话了。纪老鳖又骂了纪春喜一句说，出啥大事了说呀！挨了骂的纪春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吞吞吐吐的把公安局带走纪尾巴的情况告诉纪老鳖。纪老鳖听说儿子被公安局带走了，顿时面色灰白，说话的声音也发颤。纪老鳖问纪春喜说，是真得吗？纪春喜说，是三伯，我敢拿这事跟你开玩笑吗？纪老鳖又问，公安局的人为啥把尾巴带走？纪春喜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杏子被害的事。纪老鳖一听是因为杏子被害的案子，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两条腿像是被剔去了骨头，怎么也不听使唤，想站站不起来，想挪挪也不动。纪春喜上前去拉他，被纪老鳖摆手止住了。

纪老鳖在地上傻傻地足足坐了十几分钟，纪老鳖知道儿子的德性，他虽然不相信是儿子害死了杏子，但他也不敢肯定，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他知道儿子的德性。纪老鳖不得不往坏处作想。纪老鳖心想，要说他儿子跟杏子被害的案子沾不上一点边也不大可能。没有一丁点的牵连，公安局的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把他带走啊？全村那么多的人公安局都不带，为什么偏偏带他呢？一想到这一点，纪老鳖情不自禁的尿了裤子了。

纪老鳖能不害怕吗？假如杏子真是他儿子害的，那他儿子的这条小命也就完完了！那可是人命大案啊！纪老鳖虽然为人行事很活道，但思想还很传统，他脑子里一直认为，闺女是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是他纪家的人。他纪老鳖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儿子被枪毙了，他纪老鳖这一生也就绝户了。他拼死拼活地干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子孙后代吗？要是连儿子也没有了，没人为他传宗接代，他挣得钱再多又有啥意思呢？

纪老鳖几乎绝望了。他抱着头坐在地上抽泣起来。纪春喜赶紧上前劝他说，三伯，别光这么坐着哭啊！得赶快想想办法啊！纪春喜的话提醒了纪老鳖，纪老鳖想，是啊！光在这坐着哭顶啥用啊！得赶紧想办法，再说了，案子也未必就是他儿子作的，万一凶手不是纪尾巴呢？当务之急，他得抓紧时间去找人打听情况。假若杏子的死跟儿子沾不上边，那是皆大欢喜，他纪老鳖要大摆宴席，请全村的老少爷们儿欢喜一场。果真是儿子作的孽，那他纪老鳖就是花再多的钱，倾了家荡了产，也要想办法保住儿子一条命，留下纪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