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1/2）

君圣臣贤，岁稔年丰。此时已是年底，全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办年货，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乃至衣服鞋帽，珠宝首饰，宝马金鞍，日常用具……只要掏得起钱，统统都往家里买去，只为了家人脸上能笑颜常开。

宫外的人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大年，而宫里的人也俱是喜气洋洋，变着法子把自己的宫殿装扮的漂漂亮亮，把自己打扮的美而不同，力争让皇帝一眼就能记住自己，他整天宿在崇徽殿里，其他殿里的妃嫔恐怕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吧？

年说来就来了。

大中祥符二年，正月初一，赵恒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辅臣们进入内殿朝拜天书，自此以后，遂成为定制。

正月初八，刘娥生日这一天，由正四品美人晋封为正二品修仪，赵恒爱屋及乌，连对她恭谨的才人杨连城也晋封为正三品婕妤，获得了不少赏赐。

当然，杨连城获得的赏赐再多，永远也不如刘娥的多，永远也不如刘娥的好。

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别人影子里的人，她恨这个影子，这个影子遮住了她所有的光彩；可是她也爱这个影子，如果没有这个影子，她将会变成一个透明人，永远都入不了别人的眼中。

相比起来，她还是幸运的，不是么？最起码她也晋封了，比起那些没有爱又没有晋封的人来说，她已经好多了。

没有爱情，还有物质，让她得以不死。只要不死，就总有希望。

杨连城在殿中看着自己的赏赐冷笑，恐怕在宫人的眼中，连她的赏赐晋封都只是一个笑话吧？

“乌鸦！”她低低地从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杜琼真曾经取笑她是“乌鸦”，蔑视她只不过是借了刘娥的光，赵恒爱屋及乌而已。

杨连城心里愤愤不平，没有晋封的人更是恨得银牙暗咬，打扮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自从泰山封禅回来，大大小小的宴会都举行了好几次了，无论在哪个宴会上，赵恒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刘娥，别人根本连一眼都懒得看。

赵恒这一次册封刘娥，朝堂上已经不再像上次那样激烈了，竟然极为顺利，这让他心里不禁暗自欢喜。

翌日，他来到崇徽殿里，见刘娥不在殿里，心里有些奇怪，便忍不住问珍珠：“修仪呢？”

珍珠恭敬地答道：“回官家，修仪去梅园了。”

“梅园？”赵恒的眸光中由疑惑转为欣喜，随即便又上了肩舆，径直往梅园而去。

进了梅园，赵恒听到从里面传出来欢笑声，满园的梅花盛开，而更美妙的是在这片红色的香海之上，有一群洁白的仙鹤正在翩翩飞舞，引颈长鸣，直达九宵。

这群仙鹤共有十四只，时而在空中宛转翱翔，挥着翅膀变幻出各种阵形；时而用翅膀轻拂梅花，弄得梅枝摇摇曳曳，片片花瓣簌簌在空中飘落；时而落在梅枝上，或是孤鹤独立，宛若高洁的谪仙隐逸，或是成双成对，宛若神仙眷侣交颈呢喃……

刘娥穿着赵恒给她的那件缀珠貂裘坐于朱砂梅花间，而李玉则穿着一件刘娥赏赐给她的白色狐裘立于绿萼梅花间，纤纤素手轻巧地握着一支竹笛，正在吹奏着乐曲。

曲子很好听，宛转悠扬，这是李玉的《驯鹤曲》，从小就吹熟了的，不见一点瑕疵，这群仙鹤正是由她所驯，在去年曾经大出风头。

去年告庙日，皇城使刘承珪到崇政殿上天书法物的时候，这十四只仙鹤曾经随步辇至殿，飞舞于庭中，并飞至殿上御座之前，宛转飞翔；告庙还至乾元门时，有八只仙鹤盘旋飞于空中，四只仙鹤飞随步辇；天书初出及还时，皆有双鹤翔辇上下……

仙鹤飞舞，梅花盛开，美人吹笛，众人不由得都看呆了，这样的景象，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赵恒悄悄地走到刘娥身边，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笑眯眯地仰头观看着，欣赏着这幅绝妙美景，只觉得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玉儿，累了就歇一会儿吧。”刘娥轻柔地喊了一声，李玉却并没有应声，脸色依然未变，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玉儿？……”赵恒见李玉那么投入，不禁也喊了一声，眸光柔柔的望着她。

李玉一下子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赵恒来了，冲着他一笑，收了笛子，走到他身边行礼：“玉儿参见官家！”

“嗯，免礼。”赵恒随口应了一声，接着拿起刘娥的手来，本来想试试她冷不冷，但她的双手抱着一只雕镂着五蝶捧寿的紫铜袖炉，手心里暖乎乎的，便微微一笑，问道：“来很久了么？”

“有一会儿了。”刘娥冲着赵恒微微抿起嘴角，看着一只落在朱砂梅上的仙鹤说道：“本来想遛一圈就回去，谁知道玉儿这丫头这么大本事，都让我看得入迷了。”

朱砂梅花红如火，仙鹤洁白如雪，地上的积雪有三指厚，发出皑皑白光，有些耀眼。

“自从玉儿入了宫，你的心情好了不少。”赵恒的唇角微微一勾，笑容甚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