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礼尚往来（1/2）

自从上次和田向东通过电话以后，李天意经常都能接到他的电话，最长间隔没有超过三天。每次，田向东都表现的相当好，在电话里除了正常的问候，就是告诉天意扶贫工作的进展以及李成材和学校的一些情况。他还经常给天意寄来一些生活必需品，连女孩贴身穿的都寄过来，天意收到时虽然很害羞，但是心里却真的很感动。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田向东或许正在一点一点地虏获天意的心。

情窦初开的女孩心情是很复杂的，有喜悦有憧憬有感动还有迷惘。虽然初恋的感觉很美好，但是经历过于简单的天意一直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不过早谈论个人问题的目标，当这个目标开始模糊时，彷徨的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也需要一个清醒的旁观者能替她把把关。叶知秋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她成熟冷静善良，又是天意最好的朋友，天意有任何烦恼的时候，她总能给她最好的安慰。于是天意把自己和田向东的事都对叶知秋说了，出于对天意的保护，叶知秋给她的建议是：见面的次数还太少，相聚的时间也太短，要再深入地了解他后再做决定。天意十分肯定地接受了，而且马上就要期考了，这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伴随着一阵冰冷的雪花飘落，寒假来临了。为了这个假期，天意省吃俭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咬牙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原本她不打算回家的，但是一想到爸爸要孤零零地过春节，她的心就揪着疼也早飞回去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好好陪伴爸爸一段时间。

放假那天，林凯文特意跑到叶知秋的宿舍，隔着窗户看了她一眼后，才去的机场。他很好奇孤独的叶知秋将如何过春节，便在心中假设出了数个情景，每一种都让他有些难过。只是他没想到，叶知秋不会一个人在宿舍度过漫漫寒假，因为学校不允许学生单独在学校住那么长的时间，再说福利院的妈妈们也很需要她帮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也回福利院去了。

这个寒假大家都和以前过得差不多，只有天意有些特别。大年三十前一天，北风呼呼地刮着，洋洋洒洒的雪花给骆驼集裹着的白毛毯又加厚了一层。风雪中，田向东冒着路滑的危险不顾严寒，亲自开着车将一大堆的年货送到了李成材父女的小破院儿里。一进门，他就看见了穿着大红毛衣坐在炕上剪纸的天意，肌肤胜雪，两颊绯红，眼神专注，手指灵活，天意抬头间也看见了他，娇艳欲滴的嘴唇羞涩地微微上翘，那样子美得让他连呼吸都不想顾了。他走近天意冲着她灿烂的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天意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脸上有酒窝，而且他每次出现总是收拾得干净利落，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不知不觉地脸就更红了。坐在暖炕另一边的李成材注意到了女儿的表现，着急忙慌地化解这尴尬：

“丫头，快去泡茶。”

天意于是放下剪纸的工具，起身下炕，从田向东身边绕过，去了厨房。直到房间的门帘落下了，田向东的眼神才不得不离开她，然后把左右手的大包小包全都放在了炕上。李成材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端倪，招呼他坐在了炕上。田向东连忙笑呵呵地递给他一支烟并为他点上，李成材吸了一口，试探性地冷着脸对他说：

“小田啊，东西你都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破费了，我们这样的穷苦家庭，受不起也还不起。”

田向东收住笑，看似轻描淡写地说：

“李老师，这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单位发的过节物资而已。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您看我大老远地来了，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趁着天意泡茶的功夫，李成材不想和他磨叽，便直截了当的说：

“你对天意的心思我明白，可是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说这话时，他那一双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直勾勾地盯着田向东，那眼神的穿透力，似乎能洞悉一切。田向东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全部的真诚说道：

“李老师，我认识天意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自从第一次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了。我知道她很优秀我可能配不上他，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李成材做了一个要他打住的手势，说：

“小田，你这话就言不由衷了。不是你配不上天意，以你的家境和样貌，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姑娘都不难。你再看看我家这个条件，应该是天意配不上你才对。”

天意这时泡好了茶站在门帘外听到了李成材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李成材又说：

“你已经参加工作了，家里条件又很好，而天意还有三四年才能大学毕业，就算你能等她那么久，可是你父母能等得了吗？他们又能同意你的选择吗？”

问题有些尖锐，但句句都很实在。田向东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

“李老师，我能等。国家鼓励晚婚晚育，我今年才二十三岁，再多等几年我都会等的。至于我父母也都是从农村走出去的，只要是我认定的姑娘，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天意听到这里，心里乐滋滋地，连忙掀了帘子进去把茶放在了他面前。田向东端起茶抿了一口，是红枣枸杞茶，还加了甘草，于是他笑眯眯地看了天意一眼又大口喝起来，嘴里说道：

“真甜！”

其实他心里更甜，这在当地可是贵宾的待遇，他已然知道天意的心里已经有他了。至于李老师这番话，那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也没有一口否决了他。想着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田向东又冲着天意灿烂地笑了，天意害羞地撇开了眼神。喝完茶田向东于是起身说：

“李老师，天意，我祝你们春节过的愉快！我单位还有事得赶回去，就不打扰了，下回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听见这话，李成材觉得这小伙子还是挺上进的，也重感情，便放下戒备挽留起来：

“你这孩子这么忙还赶这么远的路干嘛？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田向东像是挺着急的，连忙说：

“谢谢李老师，还是下回吧，下回一定来尝尝您家的手艺。”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事，无非是父母也催他回家过年，借着这个机会，他想来个欲擒故纵，让天意惦记他，也让李成材觉得他有工作踏实有上进心。送走了田向东，李成材很认真地问天意：

“丫头，真的看上他了？”

天意抿着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李长材吸完手中最后一口烟，按熄了烟蒂，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我不阻拦你们交朋友，但是现在你应该以学业为重。女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爸爸只希望你将来能幸福，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天意听着父亲的话，陷入了沉思。李成材瞟了一眼堆在炕上的礼品，对天意说：

“丫头，把这些东西给你干娘送去吧，你小时候没她的奶水怕是活不了。”

“哎！”

天意高兴的应了一声，穿好棉袄抱着那堆东西去了马德良家。

天意走进院子里刚喊了一声：

“干娘！”

马德良的老婆王玉花就立马迎了出来：

“哎呦，这大冷天的，我的小闺女来了，快进屋。”

天意放下东西，王玉花柔声地问：

“这是干啥呀？”

“没啥，一点儿年货。干娘，仁杰回了没？”

“还没呢，信里边说一定赶回来过年的。”

王玉花说着就眼红了，忍不住一段牢骚发来：

“没出息的东西，非得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要是像你一样会读书，现在哪会遭这样的罪？我这儿天天没日没夜地想着他，生怕他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负，他呢，连过年都不回来，说是厂里给的加班工资高。哎，我真是操心的命！”

天意连忙安慰她：

“干娘，仁杰只是不爱读书，脑子可机灵着呢！他在外边吃不了亏的。您就别担心了。”

这话倒是真的，马仁杰刚去那会儿苦了一段时间，后来还真混出点名堂来了。

转眼就开学了，一个多月没见，同学们再次聚在一起，心情都很兴奋。早春的长沙依旧寒气逼人，淅淅沥沥的细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儿。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由于天气原因，大家基本都待在宿舍里，只有天意去图书馆了，叶知秋拿了伞也准备出门了，她俩的生活费学费除了学校减免的部分都必须靠自己。

“叶知秋，你又去做家教啊？”

颜佳佳一把叫住了她，又问：

“你几点回来？”

“下午五点左右，有事吗？”

“没，没事，关心你而已。”

颜佳佳欲言又止，叶知秋怕迟到于是说了声：

“那，我走了，拜拜。”

说完出门下楼去了。刚出宿舍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林凯文。林凯文是在这里等她的，看见叶知秋出来，朝着他挥手说了声：

“嗨！”

“嗨，你找颜佳佳吗？她在宿舍，要我帮你叫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