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甘露杨柳（1/2）

徜徉在水中很舒服，尤其这是甘露杨柳栖身的水，无时无刻不有巨大的生机涌入体内，发出一股熨烫过的、血脉流通的舒畅感。近乎是种享受。

不过现在这种享受已然不再，凤九歌的身体对甘露杨柳的润养产生了免疫，在她泡在这湖里的第23天。现在她依然泡在这湖里，她的水性有了长足的长进，并且暂时为止已经很难再进步。

天空上的那弯柳叶始终没有变化，柔和的碧色光芒倾泻在凤九歌赤裸的肌肤。

水流划过身体的感觉令她有些着迷，就这样宛如一尾游鱼穿梭在湖底的水流中间。这种完全放松身体的自由感她许久未曾得到……

就在她放空自己的时候，一道异样的水流丝带一般缓缓缠上她的腰肢……

凤九歌转过身体，湖底衣袂飘摇的透明色正在她面前，这次看得清楚得多。

她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闭合着眼，由于是在水底，她更显得若隐若现，双手合拢在胸前，袖口的荷叶摆飘飘荡荡，原本裙摆下纤细的双腿现化作一条水流，蜿蜒上凤九歌的腰身……

她们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脸贴着脸，她张开眼睛，一瞬间虚无的眼中圈起一圆瞳孔，一道意念传输至凤九歌的脑海——“我叫柳儿。”

一股舒爽的感觉由凤九歌被柳儿缠住的腰蔓延至全身，她一开始进入湖中时相同的感觉，但这次来得更快更剧烈，感官更清晰。

闭上眼，与先前的润物细无声相比，这次凤九歌清晰的感觉到甘露杨柳透过她的肌肤，渗入她的身体，她的整个身体，骨骼、内脏、血液都被染上一层通透的碧色……甚至丹田中的真气也被浸染……

柳儿身上开始分出越来越多的水流，卷上凤九歌张开的四肢，无数晶莹的碧色水流，速度愈加猛烈的侵入凤九歌的身体。

“……果然没那么轻松。”凤九歌张开眼，瞳孔中被浸染了淡淡的碧色。

身体已经开始超过承受的限度，舒适的感觉近乎荡然无存，浓郁的生机涨满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像是温水煮的青蛙，过了一开始的舒适，疼痛逐渐致命，直到身体彻底无法承受，骨节断裂，脏器撑出一道道开口，血液里被浸染了绿……痛，撕心裂肺的痛。

然而断裂的骨节被碧色的光芒覆上，飞快的被修复，麻痒的感触从浑身的骨骼中传来，手骨、臂骨、胸骨、头骨……仿佛整个身体被反复碾压撕碎，又在复苏的难耐、痛苦中不断的喘息，发出“咔咔”的破碎呻吟……

凤九歌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是本能一般的挣扎，却被柳儿凝形成的水流，却分成几道，连她的四肢都紧紧缠住……

整个身体淹没在水中，胸腔中的空气早已被压出，然而她连呼吸都无法继续下去。湖水侵入凤九歌微张的口中，灌入鼻腔，湖水略甜的味道似乎被整个五官品尝到。

她想要张口喘息，肺叶中不知哪里储存的空气又被压出一大口，中间还夹杂着嫣红的丝离着碧色的血……

然而整个人异常的清醒，精神没有丝毫的迷乱，“真是……好痛啊……”

……

不知过了多久，湖里的水侵入凤九歌的肺腑，她惊异的发现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柳儿对她的束缚同时被解除，痛感依旧异常清晰。

她由着那痛苦把她的身形佝偻成虾子，然后是柳儿抱住了她，她感觉到有形无质的东西覆上她的后背，在佝偻起时微鼓的脊柱轻轻摩擦，而后穿入她的身体……似乎有什么在凤九歌的经脉间流淌而过，“行功的线路？”

是一条很奇怪的线路，由肝脏开始，在运行在整个四肢百骸，在丹田结束，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周天，连半个都算不上。

体内被晕染成碧色的真气就跟随这并不完整的周天疯狂的运行起来，大量的真气被一股脑的转化，半被强化的经脉产生裂痕、蔓延出血丝，凤九歌身形猛的震动起来，方才被麻木的感官重新感受到疼痛，且更加剧烈……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被开了一道缝隙，并随着真气的转化那缝隙越来越大，直至完全撕破了，成为开口。

——“愿你给我救赎”。

凤九歌丹田中的真气旋转成一片，宛如一个气旋，柳儿彻底化作一道水流，她缠绕着凤九歌的身体旋转，带动整个湖形成一片旋涡，直通湖面……

……

在湖岸的落看着水面的巨大旋涡，神色深沉复杂，她已经看了很久，直到旋涡平息，直到看到凤九歌远远的飘来，游船般停泊在半水的位界，神色说不上清醒还是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