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寂寂花容可自怜(1/2)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元琹还是没有出来,而寝宫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温轻红算了一下时间,估计着这么久的功夫足够洛依尘看清那雪锦裙了,或许元琹在里面呆的时间越久,那么她的机会便越大。
又过了一小会,里头终于有了动静,元琹走了出来,神色却显得有些奇怪,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温轻红,娘娘要见你。”元琹说完,又接着交代道:“一会娘娘问什么记住都要如实回答,娘娘最讨厌说假话的人了,明白吗?”
“轻红明白,谢姑姑提点。”温轻红自是应允,心中倒对这洛依尘忌讳上了三分。元琹见状,也不再多说,直接领着温轻红便进寝宫,这好半天,她硬是看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温轻红这事是想罚还是想恕。
“娘娘,人带来了。”元琹通报完后,便自觉的退到了一旁,接下来一切就要看温轻红自己了。
“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温轻红跪了下来,朝洛依尘坐的方向行着大礼。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是用余光大约的打量一下,并不能直视洛依尘,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很端庄优雅的女人,并且还应该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
“免礼,起来回话吧。”洛依尘的声音并不大,听上去倒是很是和善,但这只是在温轻红的耳中,站在一旁的玉艾却实在明白,越是洛依尘这样和善的与人说话,那个人越是惹了洛依尘的忌惮。
“谢娘娘!”温轻红慢慢站了起来,稍微往左侧退了两步后便站定了下来,微低着头恭敬却从容的等待着洛依尘出声。
“这上头的东西都是你绣的?”洛依尘边打量着温轻红边出声问着,她并没有看到温轻红的相貌,不过从这宫女进来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镇定、从容、恭敬却不卑不亢,她向来认为自己身旁那几个贴身宫女已经被她调教得相当出色了,却没想到一个浣衣局里的宫女竟然能有如此气度。果然是官家出来的,又有人教养,也有几分气度。
“回娘娘,是奴婢所绣。”温轻红依实而答,语气以及音量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洛依尘突然有一种要看看庐山真面目的想法,于是便干脆让温轻红将头抬起来,不知道那张脸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温轻红依言抬起了头,在目光碰触到洛依尘的一瞬间后便从容的半垂着,抬头却不曾逾越,没有与她对视。洛依尘很清楚的看着她的相貌,不由得想着皇帝是不是眼瞎,这寻常一个人都比她好看,也就是皇帝年少轻狂喜欢上他娘罢了,否则怎么也没她得宠的份儿。
“倒是个聪明人,能够想出这样别具一格的绣法,而且绣出的东西也这般灵动脱俗。”洛依尘倒没有吝惜心中的赞同,温轻红的相貌也没有让她意外,虽谈不上绝色倾城,却五官精致,淡雅如墨,别有一翻味道。
“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不过是以前胡乱摆弄时无意所得,正好能用于此处。”温轻红自是不敢受洛依尘的赞誉,听到的虽是夸赞,可最后这主子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什么却没有人能够担保。
“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本宫向来奖罚分明,你不必过谦。”洛依尘边说边站了起来,往一旁的小屏风走去,那衣裳此时正好好的搭放在上面。洛依尘话锋一转,语气里竟无端的多了几分严肃:“只不过,本宫有些事却怎么也想不通,你可否为本宫解惑?”
“奴婢惶恐,不敢担当解惑两字,娘娘有什么疑问奴婢定会知无不言。”温轻红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扩散了开来。
洛依尘望着至今仍面不改色的温轻红,微微顿了顿后,有意无意的摸着裙子道:“这是你弄坏的?”
温轻红不由得微微抬眼瞄了一下洛依尘,暗暗猜测着她的真正意图:“回娘娘,并非奴婢弄坏。”
“那是否找到了弄坏衣裳之人?”洛依尘继续问道,她其实也是明知故问,到底谁弄坏的,责任在谁,她和温轻红一样清楚,只是如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轻红快速的理了理思绪,继续答道:“回娘娘,浣衣局的宫女准备清洗时才发现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一道小口子,至今并没有找到到底是谁闯下如此祸端。”
“照你的意思,这块破布没到你手时已经被人发现弄坏了?”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听到温轻红耳中却似乎多了几分凉意。
“回娘娘,是的。”温轻红突然发现洛依尘在意的竟不是这衣裳是否完好,她的想法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而她的与众不同于自己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温轻红没有料错,洛依尘听到她的回答后,竟往前走了两步朝她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的眼睛。”
一旁的宫女都一脸的迷惑,显然完全看不明白主子的心思,而元琹更是替温轻红捏着一把汗,她从来没见过娘娘如此这般,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轻红只得领命,抬眼看向洛依尘,而洛依尘此时眼中多了几分凌厉,让她原本有些柔弱的气质多了一份刚强。
温轻红来不及多想,洛依尘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比起之前来更加的干脆:“既然不是你弄坏的,为何要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一个宫女有如此出众的绣艺本就不简单,你竟还能摸清本宫的喜好忌讳,胆大包天自做主张来玩儿这块布。”
说到这里,洛依尘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看上去倒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兆:“本宫瞧着你也是个挺聪慧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让自己陷入这样境地。宫中从来都不缺聪明人,相反有时太过聪明往往命不长,安分规矩的人哪怕再愚笨也活得久得多。”
“娘娘恕罪,奴婢自知此事处理得极为不妥,但却并无任何不良居心,还请娘娘明鉴。”温轻红这会已经心知洛依尘是存了心要为难于自己,只好跪了下来为辩解。
洛依尘忽然轻笑,看着温轻红道:“即如此,你又是如何探听到本宫的喜好?你若照实说,本宫高兴了也就算了,如果有半句虚言,本宫自是容不得你。”
洛依尘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温轻红心中却清楚这个问题都不能如实回答,否则的话只会让洛依尘一举端了浣衣局,她也得不了好。
看来,洛依尘是明白了她是为求出头不择手段冒险一搏之人,这样的人最是不能容于这些主子的眼,而帮她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原本以为凭借这一手的绣艺还能扭转乾坤,化解这场无妄之灾,却没想到竟遇上了洛依尘这般人,温轻红心中倒也不怪这洛依尘,要怪似乎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太好。
“请娘娘恕罪,这个问题奴婢不能回复于您。奴婢知罪,但不愿再连累他人,请娘娘责罚。”她自是不会说出真相,但也不想瞒骗洛依尘,只能一并承担起所有的罪责。也许,这只是试探呢?
洛依尘听罢,并没有急于出声,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跪在地上却依然不卑不亢的温轻红,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冷了下来。
一时间,寝宫内静得可怕,一旁的小宫女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这个时候触怒到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惹祸上身,而元琹虽然心中很是着急,却也只能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不说?倒也算个讲义气的人。”洛依尘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出声道:“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可惜你自己没把握住。不过,看在这一手的好绣艺上,本宫再给你个机会。”
“玉艾,你亲自将她带下去,打上五十大板,命硬的话此事便算是作罢了!”五十大板?命硬的话此事便过去了,可问题是有几人能有这么硬的命呢?
温轻红苦笑一声,是谁说洛依尘是个善心得很的主子来着?依她看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善”,倒不如直接给个痛快些的死法来得强。
她该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竟没有害怕,而是从所未有的冷静。坐以待毙无疑是死路一条,莫说五十大板,她这样的身子只怕三十大板也扛不住。
奋起反抗?好象有些太不实际,哪怕她还是曾经的身份,哪怕她浑身都是道理,可在现实面前,她根本无法与宫中这些贵主子抗衡,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个戴罪之身的小宫女。这世上,权势才是真正的硬道理,不服又能怎么样?
“等一下!”她不再迟疑,一个甩手摆脱掉那两名拉住她的宫女,毫无畏惧的朝洛依尘道:“素闻娘娘仁慈心善,可否容奴婢说多几句话再做处罚?”
温轻红昂起了她的头,目光之中没有一丝的怯弱。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充满吸引力。
她的大胆让众人不由得一愣,虽并没有任何不敬之词,然而这样的气度却早已超越了奴婢应该有的样子。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洛依尘竟没有生气,反倒一脸兴趣的看向温轻红,并示意那两名宫女暂且退下,算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见状,温轻红便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算是答谢:“娘娘,奴婢身份低微却也是个俗人,总免不了贪生怕死,也免不了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是人都怕死,这话可不新鲜。”洛依尘换了个舒服些姿式微靠在贵妃椅上,嘴角带上了几分淡淡的笑容:“我倒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千万可别以为凭几句话就能免去处罚。”
温轻红当真什么都不怕,接着又说道:“娘娘说得极是,奴婢倒还真怕死,但人总会有死的一天,怕也是没用的。只不过,却也不想死得这么憋屈。”
“说得真有意思,憋屈?本宫倒是头一次从一个奴婢口中听到这样的词,你觉得你有资格感到憋屈吗?”洛依尘不动声色的反问着,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屑。
真是够特别,她突然发现好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了。一开始她便认定温轻红不会心甘情愿的等死,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大胆。
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她很期待温轻红接下来的表现。即便在最危机的时刻依然如此骄傲。凭心而论,这样的气度却是很让人佩服。但是对于洛依尘来说,这样的气度同样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她佩服这样的气度,皇帝也许就喜欢。当年的李氏,也许同样有此等气度。
温轻红巧妙的避开洛依尘的问题接着说道:“奴婢亦是人,遇到委屈之事自然也会觉得憋屈。关于雪锦裙,奴婢的确有失职之责,同时也不应该没有求得娘娘许可便自作主张在破损之处刺绣补救。只不过,奴婢的出发点却是好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她没有停,继续说道:“衣裳是被人用尖锐之物故意划开来的,行事之人显然早有预谋,不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而且还将这黑锅很好的扣到了别人的头上。此事本不关奴婢什么事,再怎么样也扯不到奴婢头上来。”
“与你无关?这话你说的倒是顺口,接下来你一定很想说,那个罪名正好扣在了你的朋友头上,于是你就想要替她顶罪,或者说是赌,赌你能不能从浣衣局出去。”说到这,洛依尘微微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有魄力的人,只要有胜算,无论多小都会赌。
洛依尘的举动,温轻红自然也尽收眼底,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她自以为周全的一切,洛依尘都是知道的,而这个赌局,从来都只是凭洛依尘一时喜恶来决定输赢。
她不打算回答洛依尘的问题,而是道:“事情已然这样,奴婢自然不想再连累其他的人。至于是谁帮奴婢打听娘娘的喜好,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奴婢有过错,却并无罪过,有设想不周之处可并无险恶用心,理应受罚,却也罪不至死。”
她最后笑着总结道:“奴婢说完了,要是惹怒了娘娘,还请海涵,毕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不必较真。”
“好一个有过错却无罪过,好一个理应受罚却罪不至死。温轻红,你说本宫该不该动怒?”洛依尘挑了挑眉朝温轻红反问道,神情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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