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来秋去相思在（1/2）

十二皇子段世文出生的时候，宫里上上下下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鸡犬不宁。

洛依尘临盆的前一日，太后将她召去了慈宁宫。许是慈宁宫和洛依尘八字不合，天生犯冲，但凡是她进了慈宁宫，就没有过好事儿。若说以往，少不得太后要找洛依尘的事儿，但这次，洛依尘把皇后打了，太后就算想息事宁人都难。

就算李氏不说，皇后没脸说，洛依尘也不说，但下头的宫女，总有见到那日洛依尘一耳光扇到皇后脸上的。自古以来，便是得宠如妲己，那也是让纣王下手处置了姜皇后，但洛依尘那日，却是半点儿脸面都没留，直接上手扇了皇后的耳光。这不是打了皇后一个人的脸，这是打了上官家上上下下多少人的脸。

上官云翰听了此事恨不得冲进宫去质问他的皇帝小舅子，就算他妹妹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正经的皇后，是如今这后宫唯一一个从正门抬进去的女人。就这么被一个四品官的女儿给打了？打人不打脸，这道理街上的混混都知道，怎的那女人还偏偏就往他妹妹脸上打？

不光是上官云翰，崇国公那日也进了宫，面见太后，要替自己那并不怎么宝贝的闺女讨个公道。其实崇国公心里头也不愿搅和这滩浑水，毕竟他们是功勋之家，于皇帝而言便是光吃不干的饭桶蛀虫，能不找事儿便不找，但今次的事情，若是不摆个态度讨个说法，那未免也失了功勋之家的体面。

太后此刻看着面前的贵妃洛氏也很是为难，她今日找由头罚了这个女人，她儿子明儿就能提着刀去上官家问罪。但若是息事宁人，那上官家还不如被她儿子提着刀砍一顿来得痛快。

“贵妃洛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念在怀有身孕，罚跪，两，一个时辰。”太后说出这话，连看也没看洛依尘，直接派人将她带去了慈宁宫的小佛堂。

洛依尘没辩白，也没撒泼，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跟着太后的嬷嬷去了佛堂。那地界，谁能比她熟？就算是一把火烧了，她也能知道哪个地方放过哪尊神佛。

一众妃嫔此刻都不敢说话，钰贵妃自己都没给自己求情，她们没事儿蹚哪门子的浑水？李氏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今次的事情，她总觉得洛依尘太过平静，根本不像是受罚之后该有的样子。她哪能不撒泼呢？李氏不由得想起端王府这两年鸡飞狗跳的内宅，打了个寒颤。

洛依尘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走到了佛堂，没像李氏想的那般鸡犬不宁。但一等到了佛堂，头一件事儿便是将摆在案上的那满满一碗佛豆扣在了地上。

一时间身后站着的嬷嬷都目瞪口呆，听着佛豆滚落的声音，嬷嬷们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且不说皇上知道了会怎样，但凡钰贵妃说一句她们把佛豆扣在地上，逼着她捡，就连太后，为了维持跟皇上仅剩的面子情，也饶不了她们。

“嬷嬷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太后娘娘让本宫捡佛豆的吗？莫不是还要她老人家亲自来撒豆子？”洛依尘笑盈盈的一句话，算是让这群嬷嬷定了一半的心，人家是为了钓大鱼，本就不打算跟她们这些小虾米过不去。

几个人对视一眼，终于有一个为首的站出来，道：“奴婢不知太后是如何吩咐贵妃娘娘的，既然贵妃如此说，那咱们便回去同太后娘娘复命了，还请贵妃娘娘用心反省。”

见那群嬷嬷都走了，洛依尘径自把佛堂的门一关，白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豆子，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倒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佛豆，钵盂里头立时见不到底儿了。

洛依尘冷笑着坐在蒲团上，想象着皇帝日后同太后交涉的样子。同样的跟头若是栽了第二次，那也不必在这宫里待了。打从见了太后身边儿的人，洛依尘今儿就没打算走进慈宁宫再走出去。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这不是上官家所希望的吗？

“钰贵妃反省的如何了？”太后打量着日头，问身边儿的嬷嬷。下面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妃嫔一听这话皆默不作声，今儿她们赖着不走，不就是为着看钰贵妃的下场吗？否则谁愿意在慈宁宫坐上一个时辰，茶喝了一肚子，也该出个结果让大家乐乐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已经一个时辰了。”嬷嬷们一想到洛依尘撒到地上的佛豆就害怕，但当时当着众人的面儿太后压根儿没问，只顾着跟这群娘娘主子们说话，她们就是想说也逮不着空。

“都随哀家去瞧瞧，宫里最是容不得张狂人，这便是教训。皇后母仪天下，你们须得听其训导，不可同洛氏那般，狐媚祸主，张狂放肆。”太后说罢，抬腿就往佛堂去了。

一众妃嫔听得是目瞪口呆，太后如此不给洛依尘留面子虽说也不是头一回了，但前次不比今日，洛依尘当年没个皇子傍身，如今这大着肚子，皇上满心满眼都是她，太后还如此扒了她的脸皮，也是难得。

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后和皇后身后，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其实就算不是洛依尘，换了谁，她们也会幸灾乐祸的，不是自己就行了，常日无聊，看戏的还怕台高不成？

李昱欣今日倒是出奇的安静，她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皇上怕是也到了慈宁宫门口，洛依尘不是傻子，她身边儿的丫鬟虽说扣住了，但这宫里总有她的眼线。不说旁的，玉汐便不会坐视不理。况且，才儿她也派了翡翠去养心殿找皇上，就算洛依尘真的手下无人，此刻翡翠也已经见到皇帝了。

玉汐快步凑近李昱欣，低声说道：“臣妾见娘娘刚刚派了翡翠姑姑出去办事，可是去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