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意高隔缈难寻（1/2）

皇帝的命令王逸卓自然要听，但是查不查得出来，查出什么来，那就是他自己掂量着办的事情了。至少，在洛依尘回娘家这件事情上，王逸卓没有办法秉公去办。

“给十六爷请安了，奴才奉皇上的命，来问问王妃的事情。可是在京里过的不惯，回了江南？”王逸卓被段凌肃请进书房，也不跟他客气，这句话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给了段凌肃正确答案的送分题。

段凌肃听他这语气，心里也明白，洛依尘要是不回娘家，那这事儿就大了，不如应承下，道：“府上这两日不安生，王妃也的确身子不爽，这才回了江南。”

见段凌肃没犯傻，王逸卓便不多纠缠，毕竟身后还跟着同来的小太监，他就算想要包庇段凌肃，也不能当所有人都是傻子。紧接着便道：“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去给皇上回话了。待王妃身子好了，还是快些回京为好，到底是嫁了人的媳妇儿，日日待在娘家，叫人笑话不是？”

“是是是，本王这就派人，去，去云杭接王妃回府。”段凌肃就算是傻，也知道最后这是皇帝的意思，王逸卓犯不上跟他说这个，但要是说这是皇帝的旨意，怕是等洛依尘回来之后要进宫谢罪了。但既然王逸卓没明说，那便不必如此了，说白了，就是王逸卓在给他们省麻烦。

“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回宫复命了。”王逸卓说完，没等段凌肃开口，就作势要走，硬生生是把段凌肃的问他要不要留下用杯茶的话堵在了嘴里。王逸卓是真真儿不敢久留，言多必失，何况还是段凌肃这种人，指不定那一句话就说错了，到时候他可算是前功尽弃。

其实王逸卓这么一来一走的，段凌肃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王逸卓这是给了他一个送分题，而不是送命题。如今王逸卓一走，段凌肃忙把小南找来，让他跑一趟云杭，无论如何是要去洛家转一圈，带个人回来。

谁曾想，小南才出门，京城便发了时疫。所谓时疫，便是瘟疫的一种，只是症状比之鼠疫略轻些，倒不是说染了时疫能活下来多少，只是死相好看些罢了。

宫里的太医先是要保证宫里这些主子们的安全，再便是开一些避疫的方子，给太监宫女服下。毕竟就算这些人不金贵，但他们若是真染了时疫，那些金贵的主子娘娘们岂不是要宰了他们这些做太医的。

“院判大人，皇上让奴才来问您一句，此次时疫，到底有无方子能治痊愈？”王逸卓在得知皇帝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的时疫，一如以往的瘟疫，全靠天意，根本别提什么药到病除。

果不其然，殷善也不是傻子，皇帝既然给了他这个台阶，那他的小命儿也就算保住了。毕竟这时疫一事事关重大，尤其又发在京里，若是真有个暴乱，岂不是他们这些太医首当其冲的被扔出来让人出气？

“王大总管，你也知道，这瘟疫何时有过药到病除的时候？就算是真的找到药，那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该出的事情也出够了。”他说罢，也是长叹了一声。为医者，自当济世救人，但身处宫廷，济世救人，先要保命。

王逸卓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况且皇帝要的也是实话，见殷善如此，便点了点头，回养心殿去了。

殷善这话能跟王逸卓说，自然也是说给皇帝听得。皇帝听罢，倒是如他所料，没有斥责怪罪，只是就算皇帝不怪罪，这时疫也要治，还要尽快治，就算治不好，也要骗人说已经得了法子，否则到时候起了民乱，第一个被交出来平民愤的还是他。

再说舟山那边，陈子离一开门，便看到宇文成笑的无比真诚的站在门口，见他开门，立时说道：“陈公子是初次来舟山吧？这舟山好玩的去处可是多得很，若是陈公子不嫌弃，不如就跟着在下一起转转？”宇文成缠了洛依尘好几日，洛依尘却不打算跟他去看看他口中所谓的大好河山，照洛依尘的话说，河山再好也不是她的，还不如不看。

宇文成知道她是不想出门惹麻烦，她如今只是来这里躲清闲的，待在明教的分舵，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的，还不缺人伺候，洛依尘才不肯出门。她这般窝在分舵，连带着陈子离也再她旁边的客房待着不出门。

宇文成不好把二人晾在这里自己出去，便想方设法的想坑骗他们出门。况且，宇文成打从知道了段凌肃做的事情，便为自个儿这个半路认来的妹子千百个不值。想来想去，又觉得身为明教教主，本也不缺男人，怕是洛依尘眼界太高，又碍于段凌肃，才一直恪守妇道。如今来了个陈子离，宇文成倒是越看越顺眼，恨不得洛依尘今儿就跟了陈子离，一起回光明顶好生做她的教主，最好能把玉艾也接过来。

陈子离看着面前这个一日之内来了三趟的人，终于是松了口，道：“若是王妃肯去，在下自然跟着不是？只怕王妃不肯出门，在下职责所在，也不敢擅离了王妃半步。”

一听这话，宇文成顿时觉得，这陈子离的的确确是配得上他们教主的，况且人家也有这个意思。头先一句还觉得暧昧不清，后头便加了一个职责所在，但听了头一句，谁还能看不出这人也对洛依尘有这么几分眉来眼去的意思。

“好好好，我这就去跟教主说，有陈公子相伴，教主岂有不去的道理？”宇文成说完便走，原以为陈子离要装几分正经说上一句半句的，不成想人都出了院子，也没听到陈子离的声音。

也不知宇文成是如何骗了洛依尘的，只是第二日，三人便离了分舵，往舟山周围的渔村去了。原本照着洛依尘的意思，转上一圈，玩个三五日便跟宇文成回临淮光明顶瞧瞧，再过一个月从临淮回京。不想宇文成忽然说有事，才刚把他们带去，就要先回临淮。

洛依尘看着宇文成递给她的花千媚的信，就算是想说他故意的也说不出了。毕竟，谁能把时间算得这么准？倒是陈子离看着宇文成的眼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如今算是他跟宇文cd很清楚，无非是把洛依尘当傻子罢了。

“京城出了时疫？什么时候的事情？”几日后，洛依尘从街上转了一圈，不出意料得知京城发了时疫的事，这时疫传的不快，但话传得快。洛依尘也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一知道这事儿便去问陈子离，像是陈子离一早儿便能知道似的。

陈子离听了她这话的确是愣了一下，但也如洛依尘所料，他在三日前便得了信儿。见洛依尘问，也不隐瞒，道：“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儿了，我也是前儿得到的消息。你大可放心，照着皇上跟贵妃对十六哥的宝贝劲儿，如今端王府不比皇宫差多少。”

这话是实情，但洛依尘尚没问段凌肃，陈子离便开了这个口，反倒是叫她无话再问。只能讪讪的笑了笑，道：“如此，那咱们倒是不急回去，赶明儿收拾了行李，慢慢往回走可好？”

“我正是这个意思，东西昨日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咱们往京城走，待回去了，时疫也该消了。”陈子离说罢，便看到洛依尘仍在那里讪讪的笑着，又道：“你莫不是要待在我这里？自个儿的东西不收拾了？”

洛依尘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陈子离收拾东西也收拾不到她的东西。再无话说，匆匆回了房，收拾自己的行李。看着她出门的背影，陈子离不由得笑了，这才是最好的法子，捆在身边儿，除了吵架动手，就洛依尘这性子，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京城的时疫很快传到了沧州邢台几地，洛依尘他们原本不紧不慢的往京城走，如今却犹豫到底该不该这个时候回去。

洛依尘的意思是不必太过着急，仍旧往京城走，左右如今方至新乡，可借道阳泉返京。时疫虽说也是瘟疫的一种，但到底去的也快，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新乡休整几日，上路之后不几日便到了阳泉。

刚一到阳泉，洛依尘便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小南。小南原本是去云杭接人，但这洛家哪有人可接，他又不能空着一顶轿子回去，只能抬了还住在洛家的洛蓉回府。这洛蓉也不是不晓事的，加上洛华安不放心，非要进京请罪，活脱脱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才刚一回京，没等歇脚，便又不得不出来寻人。毕竟，段凌肃这次算是又惹了大事儿。

“什么？！王爷怎会染上时疫？王府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洛依尘拍案而起，恨不得把段凌肃逮住骂一通。就算她嘴里说是王府里伺候的人的错处，实则洛依尘心里比谁都明白，若非段凌肃擅自离府，王府的戒备绝不会比皇宫差到哪去，总不见得有人放着皇帝不谋害，偏偏找他一个闲散王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