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系雕鞍门前柳（1/2）

自从回京后，洛依尘一直没怎么出门，虽说光明顶上受的伤好了大半，但途中遇刺仍是伤了根本。回京之后正值季节更变，一时间染了风寒，她又不肯按着府医的叮嘱好生用药，自然是病的愈发沉重。

洛依尘这几日发烧烧的昏昏沉沉，如若不是身体底子好，此刻定然是熬不过去了。纵然是这样，偏偏洛依尘还是不肯吃药，直把段凌肃急的跳脚，又不敢跟她嚷嚷，生怕再惹了她不高兴。

这日清晨，段凌肃早起上朝，回府后便觉得不对，府中上上下下的仆婢见了他如见了阎王一般，生怕被他看见。以往府中虽也安静，却不像今日，各处没有声响。

段凌肃走到寝阁，还不及推门进屋，便听到一阵咳嗽，随后便没了声音。吓得他赶忙推开门闯进去，心里愈发的没底儿。一看清人便嚷嚷道：“玉棠！这是怎么了？昨儿大夫不是还说好些了吗？怎的今日又是这样？”

“你，你瞎嚷嚷什么？庸医，自有，有庸医的道理，你何须当真。”洛依尘头被他吵得嗡嗡的，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好安静一会儿。

很明显，段凌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而是更加急切的说道：“那可怎么办？我去宫里请太医来，总有办法的。你且歇着，我这就去回了皇兄。”

“回来！到底是你发烧烧傻了不成，我在宫里，多年，你当，当那太医院里的，都是眼瞎的吗？”洛依尘被他气得恨不得掀了被子跳着脚骂人，但却没这个力气，只能是在心里把段凌肃的傻劲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那怎么办？再不请大夫会死的。呸！不会死，肯定不会。”他此刻说的语无伦次，至少在洛依尘耳朵里全然是废话。

为了自己的清净，洛依尘只能安抚他，轻声细语的道：“你先别闹，那庸医不是也说了，只要过了今天，明日一早就没事了。”

段凌肃一听就急了，哪有快病死了还不请大夫的，忽然就从床边上站起来，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儿，道：“连你都说了那是庸医，他说的怎可当真？我去宫里请太医，到时隔着帘子也看不出什么。”

洛依尘被他吵吵的急了，也尽力喊道：“回来！我能下毒，自然也能医病，现下并不是汤药的事情，用不到太医！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我这病还没病死，你倒是要让皇上把我砍了！”

一见洛依尘急了，段凌肃立时停下来，如丧考妣的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形同，形同等死一般。”

“你去拿针，明日之前断然不能让我睡下。只要熬到退烧，我就能比王八还长命。”洛依尘咬牙切齿的说着，她就不信了，不过是一场风寒，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段凌肃也没法子，只能听她的，随即去拿了针来，又用烈酒擦拭过，紧紧攥在手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但玉艾此刻不在，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能用。他握着针，看着洛依尘，怎么也下不去手。

“不行，我下不去手，我......”一听他支支吾吾的没个动作，手抖的跟筛糠似的，洛依尘伸手便抢过针，要自己动手，却苦于手上没力气，失了准头，根本不觉得痛。只能又将针递过去，让段凌肃下手。

眼看洛依尘几近昏迷，段凌肃仍是下不去手，亦是急的脸上没有血色。

“把针给我，我来。”正当段凌肃心一横打算下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待看清来人，瞬间松了口气。

就在洛依尘自己已经克制不了阖上眼睛的时候，忽然被人扎的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了不少。原本以为是段凌肃下的手，睁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陈子离。立时来了精神，道：“十八爷怎么来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老这尊大佛。”

“我若是此刻出去，你确定自己能撑到明日？”说道这里，陈子离看了她一眼，又垂眸去看地，想了想道：“这会儿倒是硬气了，刚刚怎么不这样。我承认，瞒你是我的不对，但我从来没骗你不是？”

“这要是不算骗，那我大可说我是神仙了。”她最生气的就是从第一次看到陈子离，他就没对她坦承相待过，若不是她自己知道了陈子离的身份，只怕这人能再骗她十年二十年也未可知。

“你自己想想，从一开始我就没说我不是段凌云，是你自己觉得我是十六哥的侍卫，后来又当我是小太监，我何曾说过什么。”论强词夺理，洛依尘哪是他的对手？听了这话，想说什么却总是想不出好的理由去反驳。

“你……”他说的是实话，洛依尘竟也想不到这话到底哪里不对，只能是指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觉得不合适，一时间接不上话了。

“如今还是养好身子要紧，等你好了，随便你怎么打，我不还手就是了。”他这算是自己找罪受吗？陈子离说完便有些打脸的感觉，谁知道到时候洛依尘会怎么整他。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陈子离想了想，不还手不代表不能跑，这话也没错。要是洛依尘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一定要被他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