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惊雷动地移山海(1/2)
腊月初二,先皇长子荣亲王段凌昊起兵造反,打出的旗号是要清君侧,至于谁是奸臣,仿佛没个定论。
洛依尘见玉艾进门,便知段凌肃已然得了荣亲王谋反的信儿,赶忙问道:“可把消息递给他了?他如何说?”
玉艾见她一脸期待,只能是定了定神,颇有些心虚的说道:“王爷说此事太过冒险,荣亲王站不住理儿,定然是要败的,只怕还不等他闯进宫门,皇上就已经拿着圣旨骂荣亲王了。”玉艾倒不是为了段凌肃的话心虚什么,而是怕洛依尘知道了直接冲出宫门去找他麻烦。
听得玉艾这话,洛依尘果不其然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冷笑道:“他还真是把段凌昊想的跟他一样没本事了,总之他就是没胆子来了?”
“这倒也不是,王爷说要看时机,若是到了乱军攻城之际,他会找机会混进来的。”玉艾此刻也看出来了,段凌肃今次无论是来与不来,都得不着好。
很明显,洛依尘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立时便压低声音道:“还真是好耐性啊!我不过是让他接我出宫,他就算是派人来又能怎样?难道一定让我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他床上他才满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王爷想必也是担心小姐这法子太过冒险罢了。照小姐那样的说法,派人来也太没诚意了。”玉艾只能是千方百计的给段凌肃找理由,但这理由怎么说也是说不通的。
“难道他派谁来我就跟谁私奔吗?他把陈子离派过来带我出宫,难道我还真拉着陈子离一起过日子了?!”强词夺理一向是洛依尘的强项,只要她觉得这个人有一点不好,那接下来的所有理由都是废话。
玉艾见状忙时安抚着道:“瞧瞧,话又扯远了不是,王爷这也没说不来,小姐只管等着就是。乱军攻城之际难不成还真找不着机会?”
“参见王爷。”早已得到段凌昊的密令,戎装整齐的大军严阵以待地立于夜幕中,等候着段凌昊的到来。
说是大军,也不过就一两万人,但既然已经到了京郊,即使只有这一两万人,也足以领皇城翻天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清冷月光的照映下,众人只见一身戎装的段凌昊领着一纵队狂奔而来,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停下骏马,冷目看着面前的两万人。
“末将参见王爷。”这时,从阵营中跑出一名身穿三品参将盔甲的男子,单膝跪在段凌昊的面前,等候段凌昊的差遣。
收回看向将士的视线,段凌昊转目看着面前的孟涛,沉声问道:“孟参将,此处人数可点清?”
“回王爷,连同末将在内,一共两万一千五百一十三人,此时全部在此,等候王爷检阅。”这参将丝毫不含糊,硬朗的声音在寂静的郊外响起,带着军人的耿直与忠心。
“很好。”段凌昊微点头,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过面前黑压压一片的大军,朗声却又严肃地开口道:“如今朝堂奸臣当道,外戚掌权,上官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皇上懦弱,眼见天下将乱,将士们的家人亦会跟着遭殃受苦。百姓养育咱们多年,如今国难临头,已到咱们出力的时候,希望大家跟本王打一场胜仗,莫要让贼人得逞。”
一番话,听似极其普通,却含着深情与威慑。国与家素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国哪有家?这些将士的家人均是普通的老百姓,家破城亡,最先遭殃的便是黎民百姓,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亲族家人,大家亦是会拿命相抵。
段凌昊这话没让洛依尘听到才是真的亏了,否则就凭上官家三个字,洛依尘也肯帮他做这个内应。对于上官家的女人,洛依尘恨不得剥皮抽筋,若是知道段凌昊要清的君侧是上官家的人,只怕连出宫都不想了,只等着看戏才如意。
只见寂静的夜空中,顿时响起震天的高呼声。这些傻大兵最是容易被煽动,尤其是被自己死忠了多年的主子煽动,更是轻易。
段凌昊又煽动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参将郎官去商量具体事宜。不多时远处竟传来侍卫的声音:“报!”一名副将见段凌昊正分析着战局,便开口让那侍卫走近些。
“报!王爷,方才传来消息,京城城防军已关闭了城门,并且堵住了京城的所有入口处,不准百姓出入京城。”侍卫立即跪在众人面前,快速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什么?”所有将领心头一紧,所有人顿时转目看向段凌昊。只见段凌昊在听到这则消息后,眼眸中瞬间划过一抹浓烈的杀气。
明明事情做的很是隐秘了,竟还是在最后一刻被皇帝知晓,除非是早有内应,否则不可能如此适时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段凌昊猜的也没错,内应之人便是段凌肃,自打得了洛依尘给他的消息,段凌肃便是坐立不安的。君臣之谊,兄弟之情,还有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三纲五常,每一句圣人教诲都让他如坐针毡。到底是为了一己之私隐瞒此事,到时候闯宫夺人,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尽力挽回此事,段凌肃踌躇了许久。
在宫里四处戒备,不许人四下走动的时候,洛依尘就猜到了段凌肃的选择。在最后的时刻,段凌肃是宁肯放弃女人,也要维护他的皇兄,维护他段家的江山社稷。但段凌昊也姓段,她就不明白了,谁赢了都还是段家人,还是他的兄长,段凌肃到底在维护什么。思来想去,洛依尘只能跟玉艾道了一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十六哥竟把这事儿告诉皇上了?他还真舍得。”陈子离坐在南苑,将手中的密报放在烛台上烧了,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笑出声来。其实段凌肃也算是歪打正着,若是荣亲王得了这天下,他这个端亲王便是非死不可,只可惜,荣亲王没这个本事。
陈子离最想不通的便是段凌肃为何肯放弃长春宫里那个女人,连私通都干的出来,如今却为了所谓的三纲五常兄弟情份放弃这打好的机会,怎的不想想自个儿私通的时候合不合礼法道义?
既然皇帝已经得知了此事,段凌昊也不再犹豫,当下率兵攻打京城。
皇宫内,大殿上坐着的皇帝却依旧阴沉着脸,让众人紧接着又提起了心,所有人战战兢兢地立于大殿上,不敢妄意开口,免得遭到斥责。
这时,李老将军快步走进大殿,只见他面色凝重,来到皇帝的面前立即跪地开口道:“皇上,城防军已经堵住了京城的所有出入之处。荣亲王见状,已然是,反了。”
皇帝搭在龙椅上的双手猛然收紧,手背上已是青筋暴出,显然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意。
“皇上……”李辅国深知今夜发生的反叛之事惹得龙心大怒,可眼下的事情却是事实,便只能硬着头皮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啪!’一盏青瓷茶盏瞬间碎成无数片,皇帝满面怒容,阴鸷的眼神吓得一众朝臣们纷纷下跪。段凌肃此刻也被召到了宫里,这会儿便跪在朝臣之前的宗亲之中。
其实他想的是对的,就算乱军攻城,皇帝也会把这些人都叫到一块儿,他哪有本事跑去宫里抢人?
众人见皇帝摔了茶碗,连忙跪下道:“皇上息怒!”这一声真可谓是异口同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日日都要上演这样的戏码,才能演得如此齐整。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平日里一个个兄弟有爱,忠心不二,却不想竟是些包藏祸心的,一个个都惦记着朕的江山。好个荣亲王,他居然还在朕的面前演戏,亲手将戍边的兵符送到朕的面前。这般的险恶用心,亏得朕竟是那般的信任于他。而你们身为朝中大臣,朕每年几百万两银子供养着你们,你们之中居然无人察觉,真是朕的好臣子啊!平日里除了争权夺利强占民田,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皇帝大怒,更是站起身指着下面的朝臣谩骂出声。
李老将军此刻领了兵符便出宫去了,满大殿里所剩的武将也不过就是几个侍卫,其余便是宗亲和一众文官大臣。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暂时躲避起来,免得被贼人所伤,一切等李老将军带兵平了乱回来再议。”礼部尚书额头的冷汗一滴滴落入衣襟中,却依旧冒死开口,恳求皇帝能够暂时躲避战乱,免得被叛军误伤。
“躲?朕往哪里躲?如今段凌昊攻城,只怕李爱卿也是焦头烂额,让朕等着他来救,只怕到时候朕已成了一堆枯骨。”皇帝心中的怒意不降反升,充血的双目狠狠地盯着下面的臣子们,恨不能把这群废物全体拉出去砍了。
“皇上,为今之计,唯有先守住皇宫。只有召集宫中所有的禁卫军,才能有机会等到宣威将军平乱。荣亲王手中到底有多少人无人得知,禁卫军堪堪三万人,如何与他相斗?更何况,还有几千人马守卫内宫,咱们更是不能与荣亲王硬碰硬了。”这时便听到才如廉开口劝说着皇帝,虽然让帝王避难实在有损天家威严,可如今形势严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否则莫说这大殿上的朝臣们会血染红毯,只怕皇帝也是难逃一死。
“皇上,微臣赞同才丞相的意见。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咱们的力量,才能从长计议。”此时,就连素来沉默的靖亲王靖源也开了口。
“皇上,臣附议。”此二人一开头,所有人便开始哭求着皇帝赶紧避难。看着下面一群贪生怕死的朝臣,皇帝气的满面通红,手指狠狠地点着他们却是说不出话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这时,殿外竟跑进一名满脸染血的小太监,只见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却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只能爬着进了大殿,匍在地上哭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没看到皇上有事吗?”王公公见皇帝气得不轻,便出声呵斥那名小太监。
可那小太监在被王公公呵斥后,哭声却越发的大了,只听他边哭边嚷嚷:“皇上,荣亲王的军队杀进宫来了,此刻正在南宫门与李将军率领的禁卫军激战,禁卫军死伤无数啊!皇上!”
众人听他此言,便纷纷起身向皇帝靠拢,打算跟着皇帝往北宫门的方向走去。段凌昊的兵马也不是多的没处用,顾得了南门便肯定顾不了北门,此刻逃走,还是大有可为的。
却不想,皇帝竟是一手抓起一旁的宝剑,怒道:“朕倒要看看段凌昊有什么能耐,竟敢肖想朕的江山,此等乱臣贼子不除,难消朕的心头大恨。”语毕,便见皇帝抬步便往殿外走去。
这一举动吓坏了堂上的大臣们,只听见一阵衣衫的悉悉索索声,所有大臣在一瞬间已经跪满了整个大殿,众人齐声哭喊道:“请皇上三思,望皇上保重龙体,请皇上三思,望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宫门口流箭不长眼啊!皇上龙体岂能受到半点威胁?还请皇上立即出宫往皇陵躲避片刻。皇上身系万民岂能以身犯险?万一皇上有何闪失,微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说着,京兆尹便跪着挪到了皇帝面前,誓有皇帝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便不起来的架势。
“望皇上三思啊!”一班老臣早已是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请命,只希望皇帝能够改变心意。
“来人,前去禀报太后与皇后,让她们安抚后宫。留下五千禁卫保护太后皇后,其余侍卫均随朕前去宫门,若有人敢挡朕的路,朕立即斩杀了他!”月光下,剑身泛出冷幽光芒,皇帝一身冷肃之气,再也不看满地的大臣,径自领着身边的王大总管大步跨出大殿,朝着宫门走去。
王逸卓岂敢让皇帝独自面对荣亲王大军,看着皇帝执意踏出大殿,王逸卓早已是惊得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站起身,快步追上皇帝,跟在皇帝的身后,又退了几步,低声对身边儿的小太监道:“小兔崽子,还不快去凤鸾宫通禀!让贵妃娘娘素来宫门护驾!”
“两位相爷,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干大臣见请命也无法让皇帝回头,个个心头焦急却又万般无奈,只能将目光转向最前面的左右二丞的身上,只希望这二人能够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
只见这两个平素斗得跟乌眼鸡一般的人顿时心有灵犀起来,一齐看向了靖亲王。靖源站直身子,看着皇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夜中,继而转过目光看向众人,沉着开口:“端亲王,前去通知太后一事便交给你了。外臣自是不便进入后宫,王爷是皇上的幼弟,倒是少了些顾虑。”
段凌肃此刻已然忘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见靖亲王临危不乱的镇定模样,不由得心头钦佩不已,当机立断便朝靖远拱了拱手,沉声道:“王叔放心。”他说罢,真就往太后的慈宁宫去了。
靖远又见大殿上立着的众臣均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心中微恼,随即义正言辞地朗声开口道:“各位大人,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我等身为朝中大臣,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理应为皇上分忧。如今大难当头,大敌当前,我等岂能让皇上一人面对荣亲王等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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