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浮出水面（4）（1/2）

襄王夫妇离世之后，安羽翰年岁小记不得事，哭闹着寻了几日母妃，夏南雁尽心哄着，他便只念着婶母了。然而安窈窈已经记了事，她晓得父王与母妃不再人世，也偶听大人提起他们因何而死。自昭王鸠占鹊巢入了襄王府，她乖巧懂事多了，却沉默寡言，再不愿笑了。

夏南雁一厢情愿想着该领着小孩子出门散散心，竟也学得勤快起来，一大清早的不愿赖着那床被子，打安景行上朝之后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她先前偷跑出去看戏的时候记下来沿途几家好去处，未叫上楚珑歆与陈瑰月，只身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待算着安景行要退朝回还，这才打道回府。

幸而安窈窈不曾辜负了她的用心，瞧见了这街上的糖人儿与杂耍，终于找回了几分天真烂漫，同众人一并拍手叫好，好不欢喜！待算着安景行要退朝回还，三人这才打道回府。

可正在门前远远来迎她的并非下朝归来的安景行，而是惴惴不安的秦惊雨。她心下一沉，不自觉揪紧了袖口，深吸一口气才上前去。这阴律司见她来，登时换了一副笑模样，道：

“少主回来不久王妃也回来了，确是心有灵犀。”

夏南雁见状疑心更甚，这搪塞的话是挡她的去路，分明是有事她不准看，有话她不得听。遂置之不理，怀中抱着安羽翰，一手领着安窈窈，只管往院子里头闯。上一回的事将秦惊雨吓破了胆，而今如何还敢阻拦？唯有一道追着她走，一道喋喋不休地劝说，直冲到内宅，亲眼见着安景行站在那里等。

安景行看起来依旧苍白羸弱，全仗身旁陈瑰月搀扶着，并未显得多么狼狈。夏南雁当他是因着先前急火攻心尚未痊愈，全不放在心上，将怀中的安羽翰交与秦惊雨，一道小跑着上前如一只讨巧的雀儿一般投入人怀中，温声道：

“如何二三个时辰，我却想你了。”

安景行闻言展眉一笑，就势将人抱紧拍了拍，道：

“可不是，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上疏我皆没听真切，满心只想着回来寻我的雁儿。”

夏南雁便愈发得寸进尺，浑不顾四下众人在场，仰起头来一吻轻啄在对方唇角。安景行笑意未改，只是站久了的确力不从心，又唯恐她有所察觉，不得已将她推开了一些，朝着陈瑰月靠了靠。

他不经意一瞥，正看到安窈窈怯生生往夏南雁身后躲，终于鼓起勇气，强撑着躬下身探手欲去碰这小孩子的头。不想安窈窈似乎对他颇为忌惮，一个劲儿地避开，挤挤眼睛竟真落下几颗泪珠儿来。他一怔，指尖不自觉地发抖：

“窈窈这是怎么了，连五皇叔也不认得了吗？”

夏南雁回身瞧见这小娃娃哭鼻子，连忙作势在安景行探出的手臂上打了一下，权当是给安窈窈出气了。她知这孩子心思深重，要与之亲近万不可操之过急，便假作真因此动了气，嗔道：

“可不是，王爷忙于政务，何时去那东偏院看过窈窈和羽翰？小孩子可是记仇的，你不去陪他，他可就真不愿理你了。”

安景行自然听得出她话中所指，摇摇头又是一声苦笑，未去答话。他固然愿意亲近襄王的一双儿女，只是每每对上那两双清澈的眸子，他便不知要如何自处。襄王之死他确是脱不了干系，放任东樾段御风随军而行，才酿成了此等悲剧。那安冀遥委实可恨，将那千余将士关于城门之外袖手旁观；可毕竟稚子无辜，年幼丧亲的苦他未曾尝过，却也知是世间奇悲。如今他非但不能将杀害安冀遥的凶手查个水落石出，甚至还盘踞襄王府，使得本该在此生产的二人成了寄人篱下……

若说问心无愧，太过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