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红尘客梦（2）（1/2）

穆慧如回府当夜，穆府便传出消息，言说大小姐患了失心疯，逢人便躲，怕光怕水，胡言乱语。端王连夜请御医赶往穆府为其诊治，三个上了年岁的医中能者，竟面面相觑，任谁也查不出病因来。一人道是惊吓，一人道是邪灵附体，还有一人下针号脉名堂颇多，末了道是中毒，偏又说不出是甚毒物这般猛烈。

穆平川愁眉不展，只顾着怨天尤人。安伯庸却认定了是安景行从中作梗，想必是这穆慧如瞧见了甚不该瞧见的事，抑或了听见了不该听的话，生怕她四处宣扬，方才想了这法子，形同杀人灭口。

他更好奇，这自来受尽欺辱的五皇子何时有了这般能耐，伤人于无形。入朝为官之人虽心思缜密，可自来是杀伐决断，不留任何情面。若要对付穆慧如，只管杀了就是，断然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所谓下毒致使失心疯，倒颇像武林之中邪魔歪道、乌合之众的作风。

莫非，昭王同武林有所勾结？

倘使安景行在江湖上有势力，那在北关时引白狼出山之事便顺理成章了。

这倒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可如今昭王府防范严密，安景行又被委以重任，此时去招惹他，显然是自取其辱。看来唯有待医好了穆慧如的疯病，再一问究竟了。

他如是忖度，草草安抚了穆平川几句，携御医离去了。

今夜段御风在京中无涯阁设宴，他还须得去见一见这名震北关的御风将军，共饮杜康，更避开府上整日哭哭啼啼的杨菀。

昔日龌齰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无涯阁本就是个风流处，秦楼楚馆，烟花之地。赴宴之人多有自觉，只身前去，好与明月对饮，吟诗答对尽快活。不想他落了座与顾萧堂相谈甚欢，竟远远瞧见昭王携昭王妃前来，丝毫不避嫌。

顾萧堂见了夏南雁亦是一惊。

穆慧如入府之时这昭王妃戴了面纱，不似重病，反倒像极了在遮遮掩掩。而今除去面纱，非但一张脸白璧无瑕，反较先前愈加明艳动人，容光焕发。倒是安景行右手食指缠着棉布，眼瞧着不甚灵便，想必伤得不轻。

段御风未去同不解风情的昭王计较，待他夫妻二人入了座，方才举杯行至众人面前，道：

“段某二进中原，承蒙诸位关照，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四下人人称好，也跟着饮下一杯，唯独安景行浅尝辄止，将满杯的酒搁在了一边。顾萧堂见状道：

“昭王殿下不饮，是觉得段将军心不诚，还是以为我等粗人，不配与殿下饮酒作乐？”

安景行闻言一笑，只瞥了那酒杯一眼还是不饮，道：

“顾将军言重了。本王顽疾在身，饮不得酒，并非是有意扫了诸位的兴。”

安伯庸睨了顾萧堂一眼，也帮腔道：

“五弟自来身子弱，不必勉强。”

段御风却似想起了什么，开怀笑道：

“御风听闻昭王妃乃是将门之后，女中豪杰，不如请昭王妃代殿下饮一杯，与我等同乐。”

他自是不懂安楚的规矩。东樾一族嗜酒如命，男女一般肯牛饮烈酒十坛不醉，全不比安楚饮酒论壶论杯这般麻烦，自然也没有女子不得越夫敬酒的规矩。

他不愿入乡随俗，却是夏南雁遂了他东樾的规矩，兀自端起安景行面前的酒杯来，道：

“妾身替王爷敬王兄，敬御风将军，敬诸位大人。”

她言罢仰首一饮而尽，同从前与夏元生行军打仗时并无二致，不牵衣袖遮挡，更不曾背过身。末了一饮而尽，还有意翻过酒杯示与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