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姊妹(1/2)
午时用膳,小厨房里做了几样秦韵常吃的菜。云喜带着上月安排来的几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们,端了四个捧盒来。芷汀一样一样的开了取出菜肴。四道家常的菜,一样酱油蒜蓉制的虎皮青椒,一样辣味的凉拌银耳,一样嫩姜细丝炒鸭子肉,一样白灼的应季菜蔬,并着隔水蒸出的珍珠白米饭,和一道外头送来的新鲜野韭菜制的汤,看着很是开胃可口。
早上太阳才出来,有三分暖意,秦韵并不像往日里那般在梅花的桩子上练身体。也不让人侍候,自己换了家常的长衫,开了长门侧窗,躺在铺了软棉刺绣垫子的春凳上睡了。到了午时还不见起身,横竖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家也不叫她,各自轻了手上足下的动作,怕吵了她。
凌霜打了帘子进去,见她侧躺在春凳上,穿着一身米黄的丝质长衫,头发挽起一半,另外一半长长的贴着背上落放在一旁。右手臂放在枕头之上,整个头枕在上面,盖着一方暖和的鹅毛填充的薄被子。因着窗口时时有风,身子自然御寒有些微微的蜷缩。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印着白皙的皮肤,很是好看。
谁说美丽的女人,全然是让女人嫉妒的?疏不知,女人见了比自己好看的,也如男人一般直直看着。也只是看着,如欣赏一件极好的漂亮的瓷器。
凌霜见她睡得极为安祥,不忍叫醒。想着她早上又只吃了一点东西,现在虽然不饿,也该吃些东西了。便轻声叫她:“小姐,午时了,该起了。”话完,便伸出手去摇一摇她的肩膀。
一觉好梦戛然而止,受着摇晃的一点力便应声醒过来。靠着凳子揉了揉双目,打了一个哈欠。轻轻应了声:“嗯,起了起了。”才复了精神,便见云芹和两个小丫头端了梳洗的东西来。便用长袖遮挡了被子,就着端来的绿茶漱口。梳洗完毕,果然有几分饿意。
秦韵就着可口的菜蔬,吃了一碗米饭,有喝了半碗汤,解了饥饿才问道:“怎么只有鸭肉,我记得昨天不是还剩了好些炖得烂熟的红烧肉和粉丝炖的排骨么?”
芷汀笑道:“小姐还说,昨儿要不是临时有事儿,那碗排骨炖粉丝还能有剩下的。今儿的菜是凌霜安排的,我们也疑惑怎么做得这么清淡呢?”说完,房中的三个丫头都笑了。
凌霜端了漱口的茶来,示意外头的小丫头来收拾桌子,和芷汀一起服侍她漱口:“因为前几日的菜色偏油腻了些,特地让做些家常清淡的小姐平时也爱吃的。立了下头的梅花桩子后,吃得比往日多些。昨儿小姐沐浴,脖子上可是发了几个痘呢。倒也是其次的,几杯绿茶也消了,只是往日穿的寝衣平白紧了两寸。便万万不可了。”
秦韵才漱口完了,听她说完,忙捏了捏自己的腰和肚子,惊道:“你不说我也没注意,好像是胖了一点。秋天正是长肉的时候,可不能再多吃了。那告诉厨房,以后的菜多以素菜为主,肉多用鱼肉和鸡肉,浓的肉汤是不要在给我做了。”众人笑了一阵,才接了凌霜递过来的口巾。
芷汀见白日里日头这样好,便道:“今天天气难得这样好,小姐不妨换身衣裳去园子里走一走。昨儿少夫人送来了两样东西,今天出去也正好合适用。”
“什么东西?也不先告诉我。”芷汀不言语,前去取东西。秦韵便随凌霜去更衣,梳头。才换上银色的百褶长群,浅色樱红的紧袖上裳,腰上挂了白色玉坠子和一枚苏合香的香囊。梳了百合发髻,不用往日的金制的华盛和钗环和纱堆的玫瑰,正从案上取了开着的外头采的常开的木芙蓉,用簪花特用的发卡簪在脑后。挂了一双珍珠的耳环。正愁着前头发上用什么发簪,饰物。芷汀端了盒子来,朗声道:“也不用别的了,小姐看看这对钗。”
凌霜开了黑色雕刻了竹叶木瓜佛手花纹的盒子,里头两个小匣子。芷汀示意是前面略小些的,取了出来打开放在秦韵的面前。正是两只紫色的大鸢尾花钗,细节的花蕊是拂林技法制成,花瓣是紫色的羽毛用点翠之法制的。两股长针暗色栩栩。
秦韵取出一支,仔细看了笑道:“难得难得。”
凌霜不解的问道:“仿佛不是很名贵,不像翠鸟,也不是金银。小姐怎么说难得?”
秦韵淡淡笑道:“这点翠用的,是那被子里装的软鹅毛染色的。地下的材料银烧铜的,虽然是不贵,技巧的要求却非常高,是她的眼光。这颜色和衣裳倒是相配,就用这对钗吧。我记得有一对单珠砗磲的簪子,搭配这个正好。”
芷汀将大的盒子放在一旁,取出里头的小匣子道:“难怪小姐将少夫人视为知己,奴婢觉着少夫人和小姐也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吃穿用度,书籍谈天,都能到一处去。今日送的东西,咱们谁都不明白,只小姐一看就晓得其中的好处。还有一样东西呢,小姐也看一看。”
打开来看,是一方折叠的紫竹扇子,并无任何花色,下垂一束流苏。秦韵抚摸着扇面,见虽未做装饰,却也精巧。便让芷汀收起来,好生放着。
出去走走,一向是不喜有人跟着。几个丫鬟乐得忙自己的,也不管她,到了时辰再去请也是一样。
外头被太阳这么晒了几个时辰,全然消了冷意,从地上蒸腾出暖和,一路的竹林萧萧瑟瑟,随风摇摆着。旧日的潮湿蒸腾开来,散发出淡淡清香,幽远绵长。园子中的花也开得更加好了。纵然是冷风中开的菊花,那里又真的不喜欢暖和了。连颜色,亦艳了几分。早晨还是白色的木芙蓉花朵,才一下午便成了粉红色正红色,一片嫣然。除了满园的菊花提醒着人,这是秋日。身在其中,真有几分春日的意思。
兰香阁旁遍植秋海棠,假山阁楼堆砌稀少,中间培育了数十晚秋开的芍药,花色粉白,间植几许深紫泛黑的芍药。花朵并不大,且都是复瓣。只是花期短,开数日便统统凋谢。这一片花园,必定是名家园林老手,才培植打理得出来。
阳光暖融融的洒在园中诸草上,花草树木更加庸容。秦韵正慢慢欣赏着园中的风景,快入海棠林时,远远看见一个身着深色紧袖短衫的异裝女子,侧靠在春凳上睡着,手里卧着一本暗黄的册子。在往前去看时,不是柔诗却是谁。
柔诗的美是沉稳的,日常家平整的打扮让人莫名的有信任感,又聪明贤惠,谨小慎微。只见她脸颊圆润,并不是当下时兴的瓜子脸,好在皮肤极白透着粉嫩,五官生的特别端正。在人群里,容易辨别出来。
今日的打扮与往日的不同,深色衣裳上刺绣的花纹繁复别致,头上的发饰皆用银色,仔细看去,是南周的花样,这几个月才在京中兴起的。长发编成许多细长的辫子,盘错梳成花样,流苏成椭圆,是素银造的。手上一枚翡翠的水色的镯子,显得手腕纤长,指节修长分明素手纤纤,正是肤白貌美。
看了她的手,不免又看自己的,粗糙得要死。都怪自己平时嫌弃鹅脂肪调的珍珠粉过于麻烦,不曾好生保养。现在一比较,可真是难看极了。
柔诗听叫脚步声,睁开双目坐起来,双肩上的辫子细细的垂着,点点南方的银饰闪闪发光。见秦韵一身素净,还是往日里三分清冷,七分稚气的模样。拈了帕子道:“天怪晒的,四妹妹怎么来了?过来坐。”话毕,拍了拍身侧的春凳子。
秦韵过去并未朝她身侧坐下,就着一旁的桌边的石凳子坐了。见没有丫鬟在旁服侍便问:“怎么二姐姐没带人出来?虽说不算热,也该有人在才是。”
柔诗摇摇头道:“大的两个家去了。剩下姨娘让过去训话。留下的两个我嫌她们不灵活,也让去歇着了。倒是妹妹,身子一向不大好,才该让人陪着呢。”
“我安静惯了,带着人挺不自在的。姐姐这身衣裳,不像是家常穿的,可有什么缘故?”
柔诗摸了摸上头的刺绣道:“这衣裳原本是南周贡来的,节庆赏赐就给了府上。夫人见身量和我差不多,便赐了我。做工织法倒是一般,只是上头的花纹少见,通身的阁桑花,我却十分喜欢。”
“这花色繁杂,刺绣精致,也衬得住二姐姐。这发髻也梳得巧妙,和衣裳搭配得好看。方才远远看着二姐姐手里拿了本册子,不知道二姐姐喜欢看些什么书。”
柔诗将反放的黄色册子反转过来,上头书梅芳记三字。赫然是当下流行的戏本子,有些神话模样的故事:“近来京中流行的戏,分上下两部故事。一是狐仙报恩,二是夫妻伉俪。不过我想四妹妹或许不爱看这些话本子,前儿去你那里一屋子的书了都是史家之言。难怪你和嫂子总能相处到一块去。”
“二姐姐诗书卓绝,我倒是不知你原来是不喜欢史书的。”
柔诗笑道:“也不是不能读,只是觉得极费脑子,一时半刻的,也读不明白。有不解的,还需三翻四次的请教人。还是诗书话本子好看,也容易发达时间,又不费事,极简单的。”
“我记得父亲说过,不让咱们读这些话本意。说是怕移了性情。姐姐藏了这些,不怕父亲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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