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看你一眼（2/2）

牡丹一边想着，一边也稍稍加快了些脚步，只想着快一点送这位老人家出去。

“这位老伯......”

些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直到牡丹的说话声音响起，这位老人家才终于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背后有人走过来，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缓步走进的牡丹。

然而就在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老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为惨白。

“丹若......真的是你？”

这位老人家不是别人，正是误打误撞迷失在了这一片白雾之中的梁世璟。

牡丹脚下的步伐一怔，当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一种难以言表的冰凉之意从她脚底倏地产生，直接袭向她的头顶。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牡丹看向眼前这位虽然华服加身，但也难掩两鬓白发所带给他的苍老，皱巴巴的面孔上，那一双乌黑的眼球已经不再明亮透彻，但也就在牡丹像是自言自语般问出了这个问题的同时，她便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世璟？”牡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唇，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可能，这不可能......

牡丹连忙后退了一步，看向彼世的双眸被她打开，再望向面前的这个老态龙钟的人时，还是看到了，对方体内的魂魄深处，清清楚楚地镌刻着他的名字。

梁世璟。

“不、不......”牡丹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后退，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丹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是我啊，我是世璟啊丹若！”梁世璟并没有后退，而是有些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两只已经满是褶皱的大手缓慢地向牡丹伸去，手却是在止不住地发抖。

看着眼前的梁世璟，牡丹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记忆里，她的世璟是一位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潇洒少年，有着远大的志向、超人的才干，当他与她一同坐在星空下描述着他们未来的蓝图时，他那乌黑的眼底所闪烁着的光芒，总是比那满天繁星还要灿烂。

但眼前的这个人，牡丹却只是看到了一团已经宛如风中残烛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了的苍老魂魄。

“......你认错人了。”牡丹微微低下头，同时又后退了一步，与梁世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听到牡丹这话，梁世璟毫不犹豫地便是否决了这一点，“我不会认错的，你还是跟五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牡丹心中微微一怔，稍稍抬眸，对上梁世璟看向自己的双眼，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痛苦，“已经五十年过去了，我却还是五十年前的样子，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不、不会，我怎么会觉得你奇怪呢？”梁世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一边又向牡丹走进了一步，“丹若，只要你还在这世上，无论怎样，我便已经满足了啊......”

“世璟......”牡丹看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梁世璟，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糟糟的。

成为引路人的五十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再去看一眼自己生前所牵挂着的那个人一眼。

但她没有。

不仅仅是因为她离不开这大宅子太远，而是因为她做不到。

只要看了一眼，那便会有第二眼、第三眼......

人与鬼无法共生，就算是引路人也一样，既然明知道无法在一起，又为什么还要抱以期望呢。

更何况，那人都已经取柳家大小姐为妻了......

可眼下，只是眼下，自己再多与他相处一会儿，应该，也无大碍的吧......

也就在牡丹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就快要走到自己身边的梁世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一个虽然听着慵懒，但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侧不远处不紧不慢地响起。

“到此为止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