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欲说还休（1/2）

倘若你站在南方的回雁山上，俯视洛安城，你会发现洛安城的形状是一个十分对称的梯形，边缘则是延伸到周围群山上的路。在那样空寂的雪原里，洛安城就好像只蛰伏在深山巨谷中的一只巨兽，带着人群的喧然巨响，是那样的猛壮与豪放。

洛安不是军事要塞，却因为安全的地理位置成为了经济要塞，数十年的战乱，烽火始终没有侵染过这片土地。这里的节日，这里的人群，这里的万千景象，都保留着最繁华，最美好的那个阶段。

除夕夜，洛安的夜空热闹非凡，火树银花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绽放，似一把天神打碎了的琉璃盏，又好像点缀在锦缎上的绝代刺绣。适逢节日，钟鸣鼎食家难得的慷慨，将这难得一见的盛景，展示给每一个仰望的人。

皇宫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今宵守夜的王室子弟饮着千金难求的美酒，在这片雪原中最为奢华的土地上，指点袖手，一醉方休。

地上积雪尚存，一只拖得极长的红色裙摆在雪地上摇曳而过，极其轻盈的脚步迈过，绣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几乎难以听闻，只留下一行摇曳在身后的脚印。

当然，这一切在漆黑的夜幕中，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石子突然从身后滚过，裙摆的主人转过身去，看到隐匿在梅花林中的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在这儿呢。”

媚娘的脚步急促起来，走进梅花林，对隐匿在其中的少女凑近道：“晚宴过后，东池湖心亭。你当心些，不要被人看出来你是刻意为之。”

“好。”

天上的烟花突然间绽放，一瞬间天地明亮起来，漆黑的夜幕下梅花妍丽动人，梅花林下，却早已不见刚才两个人的踪迹。

“启禀世子，押送往皇宫的奴隶刚刚已经全部送到了，现在都在东殿的广场候着。”一位身着钢甲的将军单膝点地，回禀道。

高殿上一旁的人轻轻点点头，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并未多言。

“湘然使臣辛苦，快快落座。”在正殿位置的大魏帝虽是须发皆白，面色苍老，却是脸色红润，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笑着招呼手旁的人给湘然使臣落座。

殿中官吏甚多，分级而坐，高殿上坐着大魏帝和皇后，左右分别列坐着三国使者和刚刚重获信任的丞相楚材，殿下则是各级官吏和郡主县主，楚仲作为丞相之子，又刚刚收付盐铁令，坐在下殿之首。

闻人叙一身侍女的樱色长裙，在后面端着果脯酒杯，不声不响的侍候着，这晋珂也确实是有本事，竟然能让自己一个醉香楼的外人进宫侍候晚宴，而且一路畅行无阻，着实方便不少。

殿内场面很大，丝竹管弦，歌舞宴乐。殿中有台，台外是池，再外面，则是满是官员亲眷的坐席。人多的连闻人叙都有点眼晕，看着殿上晋珂坐的安安稳稳，没有一丝顾虑和不安，闻人叙也稍稍有些佩服起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了。

“不知将军此番来到大魏，可还习惯啊？”大魏帝难得的心情好，一面看着歌舞一面寒暄道。

刚刚回禀的那个将军朗然一笑：“自是习惯的，我们湘然人最是适应水土，只要给我把酒管够，我是极欢喜这个地方的。”

那人抬起头来，闻人叙下意识的瞥了那人一眼，却在瞬间如遭雷劈般站在那里。

那人脸上一道极长的刀疤，从眉间贯穿至下颚，看起来极其可怖，加上本人长得也并不友善，一眼望去，确实让人一惊。

纵使可怕，闻人叙也并无什么值得惊讶的，当初在伊拉克战场上，那些破碎府尸块和流了满地的肠子脑浆，哪个不比这个有震撼力。真正令闻人叙惊异的，是这个人，刚好就是当初押送自己和顾之尤那批奴隶的军官。

自己与他交过手，他能认出自己来，如今正要除夕祭礼，若是自己被当成逃奴揪出来，怕是很难脱身。

闻人叙挪蹭着双脚，向门外走去，想起刚刚媚娘的嘱托，现如今，还是早些脱身的好。

“哈哈哈哈哈，使臣前来我大魏，怎能管不够酒呢，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我们大魏王朝物资贫乏，怠慢使臣嘛。”大魏帝很爽朗的笑出来，挥挥手：“来人，快给湘然使臣献酒。”

闻人叙抬眸，才发现大魏帝挥手的方向，正是自己的方向。

闻人叙犹豫片刻，颇为为难的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示意自己酒壶里没有酒了，让她代自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