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与奴同行(1/2)
洛安城外雪茫茫,贫人冻饿尸成行。
金箔镶就烈马蹄,踏却尸骨零落泥。
玉阶琵琶断弦声,何人闻说妇孺啼?
叹就此生命福薄,且断五斗唱俚语。
这首打油诗是洛安一个落第的秀才写的,这秀才那日喝了点小酒,在洛安东市的棚子里听了段曲子,兴致起来了,在地上趁着酒兴写了这首诗,然后出了门就直接栽倒进了洛安护城河的冰窟窿里。大魏的王室看这秀才咽了气,也就没太追究。谁知道这首诗传的越来越凶,甚至都成了小孩的童谣,戏子的唱词。还有另一帮落第的秀才甚至写了续集,一些大臣每天神神叨叨一级一级,一本一本的给大魏皇帝上奏,大魏皇帝面子上过不去,也烦的不行,只得开了杀戒,杀了一批人,流放了一批人后果然洛安在明面上清净不少,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是正如那句名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在一些妓女阁楼的闺房春床上,总会有那么一些闲散的话流出来,装点着洛安人的生活。
洛安城,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已经是一座奢华与霸气外露的繁华都市。自《通商令》发布,允许南北通商,北方的越喀胡人与来自南方的商贩,文人墨客和来自西北的舞女汇聚在一起,来自雪原的牦牛壁毯和来自南方的水墨丹青一同成为达官显贵卖弄风骚之物。雪狮图腾的黑红旗帜由城门口一路通到皇室宫殿的顶端。大俗大雅,南蛮北胡,不得不说,处在南泾北胡的中间之地,洛安,是个极其神奇的存在。
灯火贯洛安,
但闻舞龙吟。
圣上才满襟,
盈盈不得容。
这首诗的作者比起那个落第的秀才来说,明显就显得高明了许多,直直是夸的皇帝心花怒放。这首诗的作者是当初皇帝身边的红人,在除夕夜陪同皇帝赏玩夜景时所作,龙颜大悦下赏官不说,后来还连带着自己的表妹靖安公主一并嫁了过去。不过,谁也没曾想到,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人,在六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间举家消失了,御赐的官府也就破败了。再后来,跟那个人,那件事有关的东西也就莫名其妙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后来也成为一桩奇谈。不过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着很多错综复杂的联系,都没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洛安还是洛安。尽管那些强权大势之人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在边境屡破重关。但这丝毫不影响瓦肆里的百姓为听小曲儿挤破脑袋和青楼里的富家子弟抱着胡人舞女狂啃不休。这便是洛安,狂野,奔放,奢华,大度,不眠不休。
当然,此时在城外一百多里地方,几波人正在从不同的方向赶往洛安。他们都走的很急,马不停蹄。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座暗潮汹涌的城里,正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洗牌。这场戏,不去看,可就不新鲜了。
已是清晨,风雪渐渐止息。斜阳蹒跚而上,带来微不足道的些许暖意。经过一夜,雪原上的斑驳血迹,纷乱的脚印,早已被覆上雪白的一层,恍若时光沧桑的印记,将曾经的繁华,残忍,冷漠,都淹没在不断奔涌的长河之中。一支车队在雪原上前行着,摇曳的车轮抛下滔天的雪浪。
她闻人叙缓缓睁开了眼睛,和她想象的各个场景都不同,此时此刻,她双手被吊在半空,脚上拴着铁链子,半跪着被牢牢锁在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笼子被放在另外一辆拉车上,和前面的马车拴在一起。
她小臂的伤口裹得倒是很有良心,牢牢地缠了七八圈,以至于她的手臂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只能那么半吊着。她轻轻摇晃两下,胳膊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的她倒抽几口冷气。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那个神经兮兮的人抓住胳膊的时刻,一时也有些困惑,自己这是在哪。她一抬眉,正好看到不远处顾之尤愁眉苦脸的表情。只不过,顾之尤的待遇要比她好一些,没有那么些铁链的束缚,只是坐在笼子的角落里,一脸的忧心忡忡。
“这里是哪?”她张嘴发声,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你醒啦!”顾之尤摸一把脏脸,便无比兴奋的站起身来,结果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栏杆上,疼的他哎呦一声,然后又说道:“你喝不喝水?”
“别废话,这里是哪?”闻人叙有些不耐烦,这种人,跟他说话永远别想直奔主题。
谁知顾之尤很大幅度的上下摆头,打量了她片刻道:“你这小丫头还没我大吧,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闻人叙心里冷然一笑,这个呆子,能耐没多少,倒是很会耍威风。她也懒得再跟他争执些什么,抬抬眼皮随口问道:“我的伤,是你帮我包的?”
“哼”,顾之尤有些气闷的回了一句,一幅被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模样:“我跟这车队的主人家求的药,你这毒很厉害,若不是我求,怕你早就没命了。”
“车队的主人?”闻人叙心中疑惑,向车队的前方远望而去,才发现浩浩荡荡的车队,竟然满载的都是手脚枷锁沉重的奴隶,这些奴隶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倒更像是成群的难民。
这些难民样貌各不相同,有的与她见到的大魏的流民一般无二,有的则是眉眼浓密,眉梢上挑,倒像是一些异域民族的奴隶。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闻人叙问道。
“这拨人把我们当成流亡的难民了,我跟他们解释许久都不信我们,直接把我们掳了上去,要不是看你伤得这么重,也不会给我解药。”
闻人叙眉头一皱:“你可知道这帮人是什么来历?”
“我看那些骑兵的装扮,倒不像是大魏的军队,像是湘然国的军队。”
闻人叙早先从晋珂那里听过,湘然国地处西南,民风各异,而且多年割据,划山为界,是个很复杂的国家。但此地盛产金银矿石,虽是割据,但富庶程度也不是一般国家可以比拟的。
想到自己刚出虎穴,又如狼窝,闻人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现在,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等车队到了目的地,他们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女侠,我们怎么办啊,我听说湘然国的奴刑很是残忍,我们要是留在这里,怕是被折磨的连全尸都留不下。”
“想走就别废话”,闻人叙打断道,“我晕倒后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被关起来的,现在我们在哪,你都一一告诉我。”
顾之尤皱皱眉头,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当时晕了之后,我就把你扶起来,然后发现你身上没有我的钱财……是我错怪你了。”
被趁人之危搜身的某人皱着眉头说:“说下去。”
“然后我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但觉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负责任的就这么走了,不是大丈夫应有的行为,所以……”他突然抬眼有些怯生生的看了闻人叙一眼。
闻人叙面色铁青,努力抑制情绪:“继续说。”
顾之尤一闭眼,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然后我看不远处有一个车队我就拦着他们过来帮忙啊,结果他们是收纳押送奴隶的车队,就把我们两个绑上来了。”
所以……
所以自己现在狼狈的处境,都是拜他所赐,不仅没能等到晋珂他们来救自己,还被抓到这种地方当奴隶。闻人叙终于忍不住,破口大喊道:“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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