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些关于她的记忆（1/2）

透过百叶窗的空隙，似又回到了那年。

他第一次认真地看见她就是在这样细碎的影里面。她百无聊奈地抬头，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墨迹晃悠的影。她用手去扯树上掉下的树须，结果牵扯落下树上的泥土迷了眼。他一路走过，目睹全程。当他走过她身边时，他不禁好奇转头看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因为高中了，他把这种行为归结为幼稚，把这种行为引发的结果归因于她笨。

她也刚好睁着未被迷眼的右眼看他，然后毫不在意地，只当一个普通路人的路过，低下头，继续轻揉着她的左眼，有节奏地轻按着她的上眼皮。这是第一次贺一航看清了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和那些女生不同的，毫无波澜的脸。

“糖仔！诶，那不会是贺一航吧？”完全没有遮掩的声音从她的方向传来。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后来的贺一航便没再听见。不过，他记住了一个名字，糖仔！后来，他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命运使然，对于一个第一次相见的陌生人，彼此之间，未说一句话，便这样记住了她的名字。以至于他在走廊经过，听到那声糖仔，总会以一些好笑的眼神去搜寻这个昵称与其表象完全不符的女生。

他一直觉得她不适合这个昵称，因为她长得跟“糖”沾不上一点边。她五官粗看不算精致，但在女生堆里，是少有的端正立体，再加上留着一头及耳短发，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流露着一种偏冷的帅气。如果非要在酸甜苦辣咸里给她一种味道，他觉得她应该是酸才对，毕竟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不过，他有时候看见她颜色各异的纯色t恤时，又会觉得，就算她是颗糖，那也一定是那种酸溜溜的绿色彩虹糖，因为她从不穿校服。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目张胆地站在那里，老师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刚分班的那几天里，他经常看见她。因为她总和她的两个朋友，一个自己班的同学和一个外班同学在走廊里闲谈。而每每这时候，她们当中那个外班同学总会在看见他时，一如少女见到心上人的心花怒放，拉扯着身边两人有些暗地里的大呼小叫。他每每匆匆走过，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偷偷回头，去看她早已回了头的背影。她的背影，加上她平时色彩各丽的衣服，在空荡的走廊里，异常靓丽。

一次从教室出来的不经意间，贺一航又看到了她眼里的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她喜欢背靠着走廊阳台，把两只胳膊都挂在阳台上面，闲适慵懒得有些不像个女生。有一次路过，他听到她说，“这样感觉舒服！”那时他觉得，她很随性，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女生，而且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叛逆。

许是在学校有过数面之缘，所以，当他与她在奶茶店相遇时，他看着唐琪竟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似在与人打电话。与平常不同，她笑着，也静静地听着。他好奇电话里是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上前打招呼，要了两杯奶茶就走了。

后来的日子里，她忽然消失了在了那个她常出现的地方。他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不再总和她的朋友站在走廊上闲谈，却又在不久后，出现在了路经走廊的窗户里。

她很不一样，一个女生毫不在意地坐在桌子上。而他路过走廊时，也总是很容易看到她向外眺望的眼神，和她转头与身边人谈笑的画面。

她也许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那时候想，因为，看她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像她外表的冷酷，总是笑着的。而他随着视线望向她所看到的景时，除了普普通通的校园，还是普通的校园。花草树木在空旷的场地里呈现出在四季更替时应有的面貌，恐怕，她还有某种情怀，他想。

那时的他，会情不自禁地去看她，只是单纯地想去看路径她时，她眼神的纯粹。他从来没有去下意识地想过他对那双眼睛的感觉，只是，与别人不一样，与众不同，有些舒服，有些漂亮，让他忍不住去看她。甚至在后来，经不住时间沉淀，他虽给了那双眼睛很多形容词，可在那敏感的季节里，唯独没有喜欢，最多只是欣赏。

他从百叶窗上面回过神，忽地觉得有些累，便伏在桌子上，将书略打开，盖在自己脸上。

“如果，在那以后，也像之前那样去找她，去看她，就好了！”他隐隐这么想着，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了。但这么久了，时间过了，人也走到了这一步，他变得平静了下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份感情也到了拿不起来的时候了。

因为，他快毕业了。他觉得，他快失了她的所有联系，直接的，间接的。时间就像拉纤的纤夫，拖着搁浅在记忆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