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宁恩寺（11）（1/2）

天明，有鸟叽叽喳喳地叫，空梵山仿佛又恢复了活力，只是这偌大的宁恩寺里，再没有晨练，再无阵阵佛声，只是一片静寂。

“阁主，那个和尚想见你。”孤涯道。

倾月刚用过早膳，走到院子里，正好面对着关押寂清的厢房。

“你去见过他？”倾月问。

其他人向孤涯投去好奇的目光。

“是的，属下觉得阁主可能想把他留为己用，所以……”所以跟他促膝长谈，好不容易才把那颗榆木脑袋敲开窍一点点……

“孤涯，你是不是太闲了，还是伤得不够重？”倾月问。

孤涯内心咯噔一下，赶忙低头拱手道：“属下不该妄自揣测，以后绝不再犯。”

其他人目光里的好奇变成了同情。

倾月挪开了视线，“算了，走吧，听听他还想说什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寂清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布满血丝，很是憔悴。

倾月迈步走进房门，浅浅紫纱曳地，冰肌玉骨，清冷如神。

倾月没有说话，她在等着他开口。

“我……愿意归顺于你，但是你要把他们身上的毒解了！”寂清稍微有点激动，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孤涯刚开始一愣，反应过来就开始炸毛了，这小子是不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昨晚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啊，都到了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底气讲条件吗！惨了惨了，猜测阁主心思已经暴露了，这小子又这么没眼力见儿，擅自做主还没办成事，天呐，要被阁主嫌弃了……

孤涯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憋屈的未来，撸起袖子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和尚，一只纤细的手却突然拦在孤涯身前。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倾月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淡淡地说完就转身想离开了。

他的要求，他的决心，她从未放在眼里。

这下子寂清真的慌了神，她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他本来以为，她三番两次饶过他，会待他不一样一些的！

扑通一声，寂清直直从榻上跌跪在地上，神情慌乱，“只要你让他们活着，只要……只要不让我杀人，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空气中有了血的味道。

倾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的条件太多了。”

寂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内心不停地挣扎。

在倾月迈出房门最后一步前，“只要……你让他们活着，我从此，任你差遣……”寂清艰难地吐字成声。

倾月终于侧过脸，有明亮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肌肤白得几近透明，额间红莲闪闪烁烁，让寂清一阵恍惚，如此美的容颜，为何偏偏是妖邪……

“好。”

好像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好像有什么已经被另一块石头砸穿。

“如果我没有开口，你会怎么处置我？”寂清垂头道，他还是想知道，他能不能救她，那个时候他看到的她的挣扎，是不是只是他一时花了眼。

“废你四肢，扔到林子里，日日听风沐雨，直到你死去，和挂在树上的尸体一起腐烂成泥。”倾月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在光下，倾月依旧美貌如神，哪怕她的话语，带着倾覆的黑暗与毒狠。

寂清苦笑，第一次知道这世间原来真的有没有任何办法可解决的事……他救不了她，也救不了他们。

“从今以后你是我倾月阁护法之一，只听我差遣。”倾月淡淡道。

不！是！吧！

招进来就算了，一来就给这么高位子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说好的不要太看得起他嘛！孤涯、无肆等人悄悄目露凶光，后槽牙摩擦摩擦。

“换个名字，还有，从此以后你该如何称呼我？”

“……”寂清背脊一僵，最后还是缓缓伏倒，头磕在交叠的双手上，反正他本来就还跪着，“属下无明，拜见，阁主。”

从此他不再是那个循循善诱，可以心怀众生的寂清了，他从此是无明，无所明志，无所明心。

倾月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背上的条条框框一点点坍塌，看他的执念一步步在废墟中生长。

“孤涯，把他收拾好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