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启程（2）（1/2）

小黑屋。

琅羽在这个空空荡荡只有四面墙的房间不知道待了多久，小黑屋不愧是小黑屋，连正午最热烈的阳光都未照进来丝毫，伸手不见五指。她被扔进来时还无暇顾虑这些，只觉得浑身都似被针密密麻麻扎穿一般，一点一点加剧的痛，像没有尽头一样，每一刻都是无尽的煎熬，直到她承受不住开始用头撞墙，希望借此减轻自己的痛苦。

在黑暗中她感受到了自己满手满脸的黏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她连撞墙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啊啊为什么不让她死了算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痛苦终于消失了，来不及喜悦，就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绝望之中，没有声音，没有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痛哭与嚎叫都被黑暗吞噬，黑暗回之以静寂。

琅羽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角，小时候奶妈给她讲的鬼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好像都要现身来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了。

她好怕啊，身体抖得像筛子，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来人啊！求求老天爷，来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扇门打开了，有人站在门口，她欣喜若狂，刺眼的光让她适应了好久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楚大哥……”琅羽沙哑着声音叫道，话音里隐隐含着失落，她多希望来的人是卓哥哥，只要是他，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楚冷见琅羽可怜的模样，心中也难免同情，可是有些事，他还是要做……

“琅羽，你可知错？”楚冷问道。

知错？琅羽不可置信地盯着楚冷，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受了这么久的折磨，来救她的人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知错了吗！连一向如哥哥般疼爱她的楚冷也觉得她错了吗！可是她有什么错！维护自己心爱的人有什么错！

“不！我……”琅羽激动万分，正准备挣扎着爬起来大声分辩几句，然而下一刻却愣在了原地，只见楚冷表情焦急，嘴唇夸张地张合，“认——错——”，琅羽还是认出了楚冷想要表达的意思，难道说，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时候琅羽的警觉意识才回到脑子，注意到楚冷身后有几个拿着刀但看起来十分眼生的人，楚冷这是想警告自己什么吗，难道说那个人，打算对自己下手了？！自己要死了吗？！

琅羽对上楚冷无可奈何的眼神，已经验证了什么，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已经站在了生死的边缘，她第一次感觉，死离她这么近，不过言语间的距离。

“属下……属下知错，以后，绝不会再次，顶撞阁主。”琅羽几乎是咬牙带着哭腔说完的，不得不低头的感觉比中毒的折磨还要让她难过。

楚冷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人见状也已自行离去，几个酒楼里的侍女补了上来。

“琅羽，阁主明日就要上路了，跟下去你可能会很辛苦，不如回家吧。”楚冷不忍道。他们各自都有诺在先，可她不一样，她还有选择的机会。

“楚大哥，我喜欢他五年了，整整五年啊，如果我真放得下，就不会千里迢迢一路跟着他来到妄城……”琅羽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

在楚冷的印象里，琅羽一直都是那个时常娇蛮但活泼开朗的样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不堪。他很想出言安慰，可话到了喉咙，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她是时候该长大了。

“那你以后，要记得收敛脾气，不要顶撞阁主，凡事要思虑再三，”楚冷语重心长，“日后，身边可能没有人护着你了……”

泪水混杂着脸上的血不停地流淌，琅羽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记得她十岁生辰宴上第一次见到十三岁的沈卓时，沈卓已经像个小大人一般，温和有礼，丰神俊朗，她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欢喜。

可她也看到他在人后瞬间涌上来的落寞，和煦如春风的笑也会染上那么重的悲伤，就像一把小爪子，在她心里挠啊挠啊。

这可能就是窥探的代价，见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就忍不住地想要对他负责，哪怕自己都不知道心底抑制不住的心疼和怜惜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主动靠近他，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得他一个笑可以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当她欢天喜地去找父亲，却从父亲口中得知他已有婚约，她难过得哭了三天，可还是忍不住顶着桃子眼求父亲悄悄带她去楼里看他最后一眼。

本想浅尝辄止，却不料越陷越深。

哪怕看着他成亲，她也不想放弃，只要他一日不是真正地开心，她就会守在他身旁一日，直到他的目光终于肯落在她身上。

后来，她留意到他独自出逃，她以为终于等到老天开眼了，命运终于肯眷顾她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穿过几乎整个南翎，来到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