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存手记（1/2）

相信夏警官到目前为止依然并不了解我的生平经历，以及为什么能够和那家人走的这么近，我不是什么小三，相信您也明白。这家的女主人在第一次生产的时候遭遇了难产大出血，家庭里的第一个孩子就没能保住。而在那个女孩不幸罹难的时候，医院的门廊里出现了我，我是被人抛弃的，当时正发着高烧，才只有九个月。医院里的人都认识我，她们说生我的那个女人只有十六岁，说她自身不检点才有了我。但后来男主人发现了我，他信佛，心肠很软，他和妻子说好要偷偷养活我长大，以代替他们失去的第一个孩子。但说到底，即使我只是个替代品，他们也真的很爱我。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发现他们家里每个月都会有人给我打钱的原因。

那天晚上，我去他们家，本来是想要告诉那家人，以后再不用给我生活费了，我去到的时候，客厅里空荡荡的，家里特别安静。我以为他们都出去了，就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没过几分钟，我就听到里屋好像有异响。就像是有人被绑了手脚在地上爬行的声音。我胆子小，听到那个声音渐渐减弱，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过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还带着呜咽的声音，从客厅到内室需要经过一个门廊，里面没有灯，我很害怕，就想要拿出手机打报警电话。我翻了两下包没有发现电话，本来想站起来找找附近有没有，但我没想到它一下子从我腿上掉下来，发出了很大一声响，里屋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然后我就闻到一种特别古怪的像是化学药品的某种味道，眼前一片黑，我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头很痛，昏昏沉沉的，视线也很模糊，好像有个人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我想张嘴说话，但是嗓子撕裂般的疼。我听到女主人的哭声，那人的脚步声很重，很清楚。我很用力地向旁边挪，但他的刀好像就要刺到女主人身上了，我用嘴去扯他的衣服，后来他就用脚踹我，刚好在最柔软的腹腔，很痛。我的视线范围内入眼皆是一片血色，我······我被逼急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又不敢再看，所以把鼻尖顶在地板上哭，我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说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这之类的话。夏警官，我的回忆到此为止，作为可能是唯一幸存的涉案人员，虽然理解你们查案遇到了瓶颈，但有些事情是我的隐私，希望你尊重。我再次申明，丛羽杨先生与本案无丝毫关联，请你不要找他的麻烦。

“结束了？就到这儿？”零诧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平地一道惊雷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安静。”又是陈潇梧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不够。”我皱着眉头吐出两个字，摇了摇头，“远远不止这些。”

这封信看似每一个字都用经受感情施压后的痛苦与眼泪写就，但理智却是其中的暗线，一字一句形似艰难扭曲，却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揣度。果然，在零对于霁初晴写信过程的描述中，确实有不少停顿和检查，每一遍都应该是从头读起，并且用不同的角度试读过后才呈现在我们眼前。这个人身上，还大有文章可做。

仔细地将信封好，我随手交给零保管，便和陈潇梧提前驱车回家，一路上，仿佛空气都是凝固的，透着压抑与黑暗。

我从未见过陈潇梧将他的眉头锁的那么紧，俯身靠在他肩上，往他脖颈间灌了一团气，逼得他唇角牵动，眉间的神情也柔软下来。就在这一刻，我决定问出那个已经压抑了很久的问题，“刘玉是谁？”

感觉身侧的人霎时一僵，扭头与我四目相对，车停在了路边。

我静静的看着他，仿佛穿透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的时间。他的嘴唇缠绵地贴上来，一个深刻的吻带着逼人的气息，好像一场要席卷我所有疑问的暴风雪，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恼怒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严丝合缝地融进怀抱，已经破碎的记忆划开我的血管，痛苦源源不绝地流出来，我下意识拥紧了他。

“你写了什么，不想给我看一眼吗？”我在他令人窒息的灼热怀抱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猛然间睁开眼睛，眼底铺满琐碎的星光，嘴角噙着不能再温柔的笑，用指节揉了揉我的额角，嘴唇还是暧昧的红色。头脑已经不清明，眼神大概也已经迷离涣散，我的心脏轻的像一片羽毛，似乎马上就要触地而碎。

“先这么关心一个犯罪嫌疑人，又突发奇想要欣赏我的作文，夏安小姐今天起床下错边了？没关系，我可以让你选择明天不起来。”

无法言喻的挫败感从心中升起来，我所有的办法，偏偏只和他不对付。“转移话题的本事见长嘛。”我撒娇式地在他怀里蹭蹭。

“不过，”我话锋一转，“这次好像是在骗人呢。”

“你知道什么了？”他似乎放弃了遮遮掩掩，大方地支起我的脸，眉头紧锁。

“我不仅知道了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还知道了你不知道的，很多事情。”

他抿着嘴唇没有回答，我见状直起身子，偏着头继续说：“你说了，我们之间，可以有秘密，但前提是，不可以影响感情。但你这次的隐瞒，违约了。”不仅仅是关于情绪，甚至于让我们生死两隔，这个秘密的存在，就像一颗毒瘤，吸收着除却我之外所有人自愿给予它的养分，长势不可遏制。

又是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想知道什么？”

我心中一片澄明，连连窃喜。我多想说，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所有的事，但最终，我仍然重复着那个问题：“刘玉是谁？”

“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