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潮起（1/2）

郑屠夫的肉摊在市井繁华的北城门附近。

比起城中道路两旁井然有序的摊贩排列，这里就像是一个专门辟给形形色色的百姓谋生的热闹集市。

马路上推车滚过扬起的烟尘还没有消散。郑玉河带着两人熟门熟路地在摊贩间穿梭，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围在前面。

“我要的肉是瘦多肥少，你怎么给我这么多肥肉，还夹着这么大块骨头！斤两都被骨头占了！”

一位扎着素巾面色油腻的妇人正在肉摊上对着刚切出的肉很是不满。

“我给您挑的好肉您不要，现在是您指着要的这块，我都切下来了，您还不要，你这不是寻人开心么？”

年轻的屠夫不耐烦的把大板刀往肉案上一剁。

“嘿~老郑啊，你这儿子会不会说话啊？”

郑屠夫正拿着一头扎了细长布条木棒来回驱赶着围绕猪肉不死心的蝇虫。

闻声跨过来，咧开嘴：“年轻人嘛倔得很~我家山河别的都不行，就是挑肉眼光好！要不这么着，你就买下山河给您挑的那块。要不就你选的这块，我给你便宜些，中不中？”

“在你们家我可没少光顾过，还介绍了不少邻居来你这买。这倒好，我现在一来就给我好脸色看？生意是这么做的？”

不知道是这秋老虎的燥热让人难以平静，还是烦人的蝇虫总是恼人心，郑屠夫软话见没效果，也不想再和着气。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就是因为您是熟客，山河才给你挑了块好肉。这猪身上哪个部分什么样，我们杀猪的还比你不懂不成？爱买不买，你去下家吧！”

屠夫不愧是屠夫，敞着衣服光着胳膊，再配上旁边那把大板刀。那脸一拉下来，架势可不是说出来的。

妇人见惹毛了摊主，有点畏缩，但是这市井上的人也不是愿意就这么被吓跑的，憋红了脸准备较劲。

眼看事态就要恶化，一声清朗的声音穿过围观的人流。

“郑叔！你们家玉河回来了！”

郑屠夫的脸惊了一下，瞬间就喜了上来。人群也让出了一条道，只见身着整洁服饰的儿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挤了进来。

“唉？蔡婶儿也在这，买肉呐？”俞世安立马套了近乎。

“哎呀，好久没去你家的菜馆吃了，你家的五花肉可想死我了！”

这蔡婶儿一被夸，就把刚才的事情晾在了一边。

“世安少爷的嘴儿啊还是那么甜，不过我家那位的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不然生意也不会那么好。这不是催我来买晚上的肉么——”

还准备叨叨些什么，却被俞世安立马打断。

“怪不得你家的五花肉越来越好吃，挑肉的眼光那也是一绝啊。郑叔家的肉谁不知道，又新鲜又划算！”

俞世安这一副说书的调调，让这些大字不识的平民老百姓听的那叫一个舒服。

俞世安对这菜馆的老板娘还是有些了解的，顺着对方的性子已经让她已经开始飘起来了。

“可不是，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从城西特地绕过来~那个我说，你们怎么穿的跟个宫里人似的？”到底是生意人，见的多了，自然看着俞世安他们的白服有点不一样。

“哦~”俞世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宫里放轮假，我跟玉河今天回来休息休息。”

“哎呦呦，不错啊，要当官儿了！”

“咱们里巷也要出官了！我要好好跟老樵吹吹！”

周围的人群纷纷热闹起来。

“这事得庆祝庆祝，老郑，给我来两斤后腿肉！”

“我也是，好好喝几杯！我要一斤五花肉！”

看着郑屠夫撸袖子准备大挥切肉，蔡婶儿这才想起自己的事。

“哎哎，我先来的，让我先买。”犹豫了小会儿，蔡婶儿干脆一拍板。

“刚才两块都要了！”

“好咧！”

山河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傻。一看不仅围解了，生意还做红火了。立刻顺势手脚麻利的用稻草杆子挽成环状草绳穿过肉将两块肉串好，拎给蔡婶儿。

又从吊钩上滑了块猪板油扔进她的挎篮里。

“哎呦，谢谢啊~”蔡婶儿十分不好意思。

这下买的人更多了，郑屠夫也很大方，多顺了些分量。

不到一会，铺子上挂的肉就卖得差不多了。

人流散去，郑屠夫嘱咐山河收摊，又从身后的桶里拎出一根肘子。

“世安啊，既然我们家玉河跟你同期，以后还请多照顾。来！这是我送你的，让老傅多给你补补！”

“谢谢郑叔！”俞世安毫不客气的接下了。

看时辰已经错过了午膳，世安也不多打搅玉河一家唠家常，简单道谢后就往炫鵺这边走来。

刚刚肉摊那里人很多，加上炫鵺说不喜欢腥味，所以远远的站在一个卖糖糕的摊子前等着。

等到俞世安过来的时候，炫鵺已经吃下第三根糯米棒了。

俞世安见到那个卖糖糕的摊主痴痴的盯着炫鵺，有点额头冒汗。

他身上可是一个铜子都没有。凤舞楼虽是玉河说请，可最后不省人事，还是杜康帮忙垫付的。

稍稍调整了下呼吸，俞世安朝炫鵺使使眼色，然后左手拎着肘子右手拉起炫鵺就跑起来。

在不算宽敞的街道上，惊到了拉粮的马儿，吓到了拐着杖的老太，踢倒了路边的鸡笼子，撞歪了店门口的灯笼，把一个挑着卖面的原地溜了一圈。

等到年轻的小贩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这不一样的惊险刺激，让炫鵺乐在其中，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