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启程（1/2）

这是俞世安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俞世安将布袋包裹挎上肩，回头看着站在俞府大门处的俞侍中，心中有着千言万语。

爹，你和老傅两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荷塘里的藕还是请别人来采吧...水凉对腿脚不好...入秋的时候，记得添加衣物...我会写信道平安的...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

然而话到嘴边却只是“爹，我走了”简单的字语。

俞侍中抬起手，想握住什么，但又很快放下收回身后。“路上小心。”亦是简单的话语。

老傅将马车整理好。因为并不是花了大价钱，所以看上去有些简陋。俞世安将收拾好的两个包裹放进马车内。

“对不起啊公子，我没能找到愿意去福安县的马车夫...”老傅一脸歉疚。

“那也好！”俞世安打趣地说道：“我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付不起工钱了！”

不过那也是实话，贺礼早已被退还，现在皇上赐的银两成了唯一的盘缠。

“不过这匹马算是很温和的，脚上的马钉也很结实，按照我之前教给公子的方法，应该难不倒公子！”老傅抚了抚马脖，稍微安心的自言自语道。

老傅时常教俞世安一些谋生的手段。如何下厨房，如何驾驭马，如何辨认能吃的食草和有毒的等等。预想有朝一日，这些一定会派上用场。

俞世安侧身坐上车夫的位置，炫鵺早已钻进车篷内。

俞侍中走到车篷旁，对着车篷上的小布窗口低声开口：“世安就拜托你了。”

车布帘被拉开，炫鵺一脸严肃。“虽然我现在离开俞府，但是身为家神的职责可还是有的。若在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会饶了你。都给我安好的呆在这里，明白了吗？！”

被一个年纪如同女儿般的人说教，俞侍中额头挂汗。不过他明白炫鵺的顾虑。“请放心，就算是出了事情也会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驾！”

俞世安甩出马鞭，不轻不重的落下。马儿摇晃了一下脑袋，踏起马蹄。

车轮开始匀速转动起来，俞家的大门渐渐往后退去。俞世安一边克制想回头的冲动，一边注意着人流。

马车慢慢进入了繁华的街道中。俞家与父亲已经消失在百姓穿流不息的身影中。从最近的城门出去，很快视野中就只剩下小路与两边的树林了。

这样的树林已经很久没看到了。炫鵺掀起窗帘，看着从窗口不断掠过的风景。

天空忽然暗下来。隆隆的闷雷响起来。夏天的雷阵雨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老傅从屋内拿出伞，遮在俞侍中头顶上方。

“老爷，下雨了，回去吧！”

俞侍中目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老傅催促着。“回去吧！要是受寒的话——”

俞侍中终于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啊，下雨啦？我们回屋吧！”

转身踏上台阶，跨进门槛。俞家的大门又一次关上。沉重的回音在空荡巷内。

临近中午，天空终于放晴。

鸟儿在树枝间扑腾跳动，颤动枝叶，其上的雨水随即掉落，落在低矮的灌木丛，渗进泥土里。

坐在灌木丛旁一片干草处的炫鵺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那份干粮，终于忍耐不住了。“那个皇帝是在整我们吗？就这点银子，还没到目的地就用光了吧！”

“或许吧。”

福安县是一处偏远的乡镇，从京都驾马车出发，顺利的话需要十几天的路程。白天赶路，晚上住客栈的话，这些银子还是足够的。

俞世安咬着干冷的馒头，心中默默计算着。手边是被打开的锦盒，里面有一錠银元宝和散落在周围的碎银。

“节省一点住便宜的客房，自己解决三餐的话，我们还是可以撑过去的。”

“福安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吧？”炫鵺有所揣测道。

俞世安朝后看了看，确定马车还在路边后，面带愁容地回答道：“福安县人口五百，因为依山傍水是个很富裕的小县。可是从去年开始田地变得颗粒无收；管辖的湖里也打捞不出能填饱肚子的鱼蚌；商人在外的生意也连连亏损。原本勤劳朴实的百姓也渐渐变得暴动易怒。更让人在意的是从那时开始福安县的县官、其家属，及从京城派来的差捕都离奇死亡！身体上没有刀伤勒痕，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因为是前往京城的要道，有很多人马都遭到居民的洗劫。就连进贡的队伍也难以幸免。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制止。但是不管朝廷派去什么样的官员，都活不过半个月。”

炫鵺手肘拖着下巴，瞪大眼睛：“怪不得昨天临行时像生离死别一样，原来如此！”

“拜托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俞世安叹了口气。

“但是！”俞世安将最后一口馒头放进嘴里，站起来眺望着远方蜿蜒的山林，“我是绝对不会因此不战而退的！”

炫鵺则盯着手中的馒头陷入沉思，最后她选择了放弃。还是先饿着肚子吧！她咕哝着将馒头偷偷放回了包裹。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俞世安走回路边，把被雷雨淋湿晾在车顶上的衣服收好。

包裹嗖地一声从俞世安身边飞过，落进垂着布帘的车内。炫鵺轻轻一跃翻上车篷躺下来。

“还是这样看风景方便啊！”

俞世安无奈地看着她。“要是被颠簸得掉下来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马车再次滚动起来。离开了城镇，炫鵺的举止就开始毫无拘束起来。对此俞世安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俞世安驾动马车后，干脆也拿出一本陈旧的书籍，倚在车上翻阅起来。这段路不算笔直却也不算曲折颠簸，加上马儿确实是很有经验的马匹，让俞世安省心了不少，还可以偷闲看看书。

头顶上方炎热的阳光被小路的两旁的树冠遮挡，只有枝叶间漏下的星星点点在炫鵺的脸上随着马车的前行不断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