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结（1/2）

明明是晴朗的夏日正午，这座豪宅庭院内的空气却凝重到让人从脚底泛起寒意。

面对炫鵺的质问，章太尉的犹豫只有一瞬间。

“她是我们章家未过门的儿媳周妍。”

就像是把心头那块沉重的石头卸下，章太尉的开始叙述事情的始末。

章义松和周妍的相识，是在周妍的父亲周程锦的寿辰上。那时候，周程锦的瓷器生意如日中天，许多权贵都想巴结。作为权倾朝野的章太尉，虽说家产也不小，但若是住行过于奢华，难免遭人口舌。那些别的不行，嘴皮子功夫了得的文官，抓住一点小辫子，不让你皮开肉绽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为了避嫌，也能让皇上安心，章太尉甚少收礼或是购买屋舍地皮。不过若是儿子有一个有钱的岳父大人，不仅两家能够相辅相成，也能堵住悠悠之口。所以那日章太尉和儿子做足了准备，带着不失庄重的薄礼前去贺喜。章义松是个有野心的年轻人，虽说做事轻狂孤傲，但是有着一副好皮相，自小又是拜于名师，自然一表人才，加之太尉父亲坐镇，周程锦心里也知道对自己的好处。他的女儿周妍，虽不能说倾国倾城，但是相貌也不俗，举止端庄不失优雅。最重要的是，二人似乎也很有意对方。随即两家一拍即合，几乎是翌日一早便定下亲事。

被称为周妍的女鬼紧紧依附在章义松的背上，相对之前的狂暴已经安静了很多。似乎无意识地在听章太尉叙述自己生前的事情。

章太尉继续叙述着。

请了媒婆，送了聘礼，走了一遭世俗繁礼，并且定下秋分完婚的良辰吉日。章义松也时常登门拜访，带着周妍一起去踏青，赏花，游画舫。与周程锦品茶鉴古瓷。一切都很顺利，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可是，一个月前，如同翻云覆雨般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周家出事了，一批运往南下的珍贵瓷器在海上遇险，船上一百多名船工仆人，包括周妍的兄长周瑱也一并落海遇难。得到噩耗的周家一夜间萧条，承受丧子之痛和大半家产成为泡沫，身为周家支柱的周程锦一下子倒了。之前倚着熟络买了瓷器赊账的友人听到此事，纷纷翻脸不认人。雪上加霜，落尽下石，重创的周家频临破产。而章家虽没有正式书面退婚，但是这个情况任谁都不会想跟周家扯上任何关系。即便之前有多么喜欢，也无可奈何。

“我们也只是不想惹事上身，虽然有些对不起妍儿，但只能避而不见。”

原本安静的黑影忽然晃动起来，之前的女声愤怒的打断章太尉的话。

“你们可知道？你们可知道！”黑影剧烈地晃动仿佛在释放她的怒气。

“我爹孤身来到举目无亲的京都闯出一番家业，只为让从小失去母亲的我和哥哥过上更好的生活！原本也不一定非得价格权贵之人，可是，可是啊，为什么你们要出现！为什么章义松你要出现！”

黑影身上的雾气不知为何渐渐消融到虚无中。依稀可以看到黑影齐腰的长发。

“为我作诗，为我作画，带我去放纸鸢。为了捡我娘留给我的手帕纵身从画舫跳入江里！”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从此对你倾了心！而最后却要放弃我？！！”

笼罩在全身的黑气，颜色开始变淡，依稀可以辨别是一位玲珑可人的女子。

“得到哥哥遇上海难的消息，爹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就疯疯癫癫。大夫说父亲承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你们可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愤怒的谴责转为痛苦的呜咽。

“一听到周家出了事，那些拿着周家欠条的纷纷跑过来要债。而在周家赊的账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为了还清债务，我变卖了所有的家当，遣散了所有仆人！”痛苦的回忆让她的声音变得颤抖。

“但是啊，老天似乎觉得还不够。当袁老板带着地契和衙役来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处可去，唯一想到的就是你们章家。可是，等待着我的只有紧闭的大门。那一刻，我真真觉得天塌了。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绝望。而将我置于绝望之地的就是你们！”

笼罩在黑暗之气中的女子渐渐显现出来。

就在周妍愤怒的斥责时，一直安静的炫鵺开口了。

“你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