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神秘二手店 一（1/2）

这些年，他看过父亲拒绝给权势家的孩子透露试题而错过升迁，也见过他当面退回学生家长送的红包，被恼羞成怒的家长骂假清高。更见过他几十年如一日，每晚脊背笔直，坐在书桌前给他的学生批改作业。

每次面对母亲的埋怨，他都只有一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在傅歌的记忆里，父亲是在他十岁那年，才第一次带他回到锦城，他也是第一次去大伯家。

之所以说是“回”，是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原就是锦城人，只是傅歌的父亲年轻时去了宣城插队，遇到了母亲，才留在宣城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为了这事，爷爷奶奶没少跟父亲生气，甚至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但傅歌的父亲始终都只有一句话：“妻子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而他家还有一个哥哥，他既然娶了她，就要护她，顾她，陪她一起为父母养老送终。

父亲说到做到，真的跟妻子留在了这个在锦城人看来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也在自己父母跟他断绝关系的十几年里，他每个月雷打不动的给自己的父母寄去一半的工资，以尽自己赡养父母的义务。

一个小城的一个中学老师，工资本就不高，再寄走一半，生活更是拮据。可就算月底那几天家里只能吃粥就咸菜了，父亲也没断过给父母寄钱，更不会伸手向人借钱，他时常跟年少的傅歌说：手伸出去了，腰杆就没法再挺起来了。

这句话，刻进了傅歌的骨子里。

十岁那年，傅歌的爷爷去世，父亲带着他回锦城奔丧，小小的傅歌第一次看到从不以物喜，更不以己悲的父亲跪在爷爷的遗像前，泪流满面，脸上全是无法言语的痛苦。傅歌看到，一向脊背挺直的父亲，竟也开始微驼。

大伯一家一直住在锦城，因为这次的相聚，一大家子的人这才第一次见面。傅歌这才看到了他的两位堂哥和一位堂姐。

傅歌还记得他跟父亲第一次站在大伯家的别墅大门前，小小的他看着这栋比他家大出几十倍的房子发呆的时候，是傅斯晨先笑着向他伸出手。

这位比他大了几岁的晨哥带着还有些害羞的他，在大房子里到处参观，跟他分享玩具和美食。相较于堂姐傅斯月和二哥傅斯明，跟他年纪最接近的傅斯晨，跟他的关系自然是最好的。

都是爱玩的年纪，四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很快玩到一起。但傅歌还是发现了自己跟他们的不同。

堂哥堂姐们会歪躺在沙发上吃零食，有自己专门放衣服的衣帽间，吃饭的时候会说话甚至因为看哪个动画片而吵架。而傅歌自己的房间甚至都没有堂姐的衣帽间大，他极少能看动画片，时间都花在父亲给他留的习题上，他从小就被父亲教育要食不言寝不语，更别说可以边吃饭边看电视。

他忽然看着同龄人像是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小小的他自然也想尝试一下这样轻松的生活。然而父亲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只在大伯家待了两天，便带着傅歌匆匆回了宣城。

至此，父亲便极少再去大伯家。傅歌听母亲说父亲对大伯颇有微词，因为大伯有了钱在外面胡搞，跟原配离婚，要让小三进门。这样的事在傅歌的父亲看来，简直就是没有了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兄弟俩为此吵了一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歌才知道大姐傅斯月和三哥傅斯晨是原配的大伯母所生，而二哥傅斯明，是小妈生的孩子。

父亲跟大伯的关系冷了下来，直到两年后，傅歌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小腿需要马上到锦城做手术，家里没这么多钱，父亲为了保住他的腿，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低着头去跟大伯借钱。

这是父亲这辈子第一次张口问人借钱，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低声下气，从之前他鄙视的，没有原则的大哥手里借钱去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