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探亲（2/2）

阿七惊恐万分，爹娘能看见自己？

因为门已开了片刻，里面的浓烟也消散了些，这时阿七终于得已看清爹娘的脸，二老都消瘦了许多，尤其是她那爱美的娘亲，脸上脂粉未施，像是熬了好几个晚上，以前被人老夸她看着像是三十岁的人，这会儿看着该有五十好几了。

这边阿七正眼眶发热，就见爹娘伸着双手双双朝门口迎了过来，还一边念着阿七的名字。

阿七已无暇去想为什么自己能被看见，也是伸手向去拥抱双亲。

可那陈家二老，眼看着是往阿七来了，到了跟前却并未停下，竟直直地，穿过了阿七的身体，朝那门外去了！

阿七一阵愣神，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只见又是一人奔着她这方向来，定睛一看，才知是一穿着黄袍的道士。

道士手里拿着个叮当作响的铃铛，一边跳一边嚷嚷，嘴里尽是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词儿，到了阿七这儿仍是没做停留，直直地撞着她的身体去了。

阿七转过身，看着那三人均站在门口往外张望，心中满是疑惑，于是走上前去在众人面前伸手挥了挥，但无人察觉。

她便知道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她仍是别人看不到的鬼魂一只。

走到自己的床前，阿七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心中感觉很是复杂，既怪异又难过，再看床边，什么佛像法坛，香烛祭台应有尽有，仿佛她这小小闺房竟变成了个道观。

阿七爹娘和那道士在门口张望叫喊了一会儿，便回头来看躺着的阿七。

刚才那道士名曰自己在做招魂的法术，呜哩哇啦折腾了一会儿，把个铃铛往门口一甩，大喊一声：“在外漂泊的游魂啊！归来吧！”

正巧碰上阿七推开了房门，屋内的人均是一阵欣喜，那道士原是个江湖骗子，看到门开了是又惊又喜，心想莫不是自己弄假成真，真招了魂过来？

阿七自然不是他招回来的，所以几个人围在床前看了许久，躺着的阿七仍是躺着，毫无动静，眼看着自己爹娘脸上的欣喜慢慢冷却成失望，阿七在一旁看得别提有多揪心。

那道士见状，还不肯罢休，随手端了一碗不知是酒水还是茶水的东西，含在嘴里，手里铃铛在那祭坛上来来往往几番，突然“噗”地把口中地水喷向阿七的脸。

阿七虽然感觉不到，但在一旁看着已经是万分恶心了。于是伸出脚，朝着那道士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道士往后一看，发现没人，再想到方才莫名打开的房门，这下慌了。开始使出他那一番磨练许久的嘴上功夫，大意无非什么魂魄飘得太远，凭他之力无法召回了。

陈老爷摇头叹息，已经没有余力去怪罪道士，只是吩咐下人把赏钱给了。

阿七本想再教训那道士一番，但看到爹娘神伤的样子，又作罢了。

二老要不是无路可走，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满满的愧疚感袭来，阿七觉得难受，只想着回去怎么样也要催着仇阎让她尽快还阳。

离了陈府，阿七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此时已近黄昏，行人稀少，阿七觉得自己倒真像是一个游魂。

走着走着，阿七见到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影晃着胳膊，似是在向她招手，阿七前后看了下，周边都没人，确实只有她，难道真有人能看见她？

朝着那黑影走近了，阿七才认出那是给自己起名的瞎子，而且这次确实又是她的错觉，瞎子并不是在向她招手，而是举了右手，用左手去挠自己的咯吱窝。

那右手晃啊晃地，像极了招手的动作。

阿七叹了口气，对着瞎子说：“您说我是富贵的好命，可我现在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您说我该不该怪您给我起的这个破名字呢？”

瞎子自然是听不到的，挠完了咯吱窝，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瞎子并不露宿街头，他是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的。

阿七见他收拾，也准备离开了。

这时瞎子说话了，他说：“天快黑了，灯快亮了，该回去的都要回去咯！”

听他这话，阿七想起出来时仇阎给的那块石头，赶紧拿出来一看，已经几近透明，她才知道自己得赶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