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暗浮（2/2）

“夜蚳，这些年我待你不差，你倒是越发胆大了。”我听到公子说话，声音里有压制的怒意。

“请公子恕罪，素汐不知是公子的人。”那被公子称为夜蚳的人也跪了下来“还不把人放下来。”

“是。”有人答道，又是一阵铁链声响，我的脚便落了地，腿上无力，一着地却带着身体倒了下去。

“霜儿。”公子几步奔到我的面前，将我扶了起来，他看着我身上那些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触目惊心的伤口，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都有哪些人？”我听到公子声音嘶哑，“干这件事的，一个也跑不了。”

“公子，是奴婢的错。”掌事头伏在地上，身后那些随从也跟着跪了下去，黑压压一片，好大的阵仗。

“夜蚳，素汐，就是传闻中的胡仙儿吧？听说是你很喜欢的副手？“公子转过头去看夜蚳，抱着我的手更紧了几分，声音冰寒。

“公。。。公子，我。。。不知。“夜蚳浑身都在颤抖。

我只觉得身子轻得像是感觉不到重量，眼前虚虚晃晃的，“好累啊。“我说道，便闭了眼睛要睡。

“霜儿，霜儿。“我听到公子在唤我，他晃得我难受，他好急啊，好像很难过，真好。

我被抱了起来，头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公子的气息铺天盖地，让人觉得很安心，睡吧，睡吧，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霜儿，你醒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公子的脸，又苍白又疲惫，他来握我的手，我悄悄躲了过去。

我环顾了四周，熟悉的床和被，熟悉的插屏和窗纱，我竟然又回了叶府，我浅浅一笑，总归是回来了。

“奴婢犯了大罪，还请姑娘责罚。“低头一看，掌事并那夜蚳，各位歌姬、门房，更连杂役都跪在地上，一路跪到了院子里去了。

“原来你叫素汐，倒是我当时问你，你不想说不说便是，何苦打我？“我看那掌事，此刻粉黛未施，眼睛青肿，形容憔悴，也不比往日艳丽了。

“这些人都在这里了，你想要怎么处置？“公子问我。

我将头往里帐内偏了，不去看他们“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公子府的人，如何处置都听公子的便是。“我说道。

片刻，我听公子说道“此事夜蚳不知，胡仙儿便自己了结了吧，至于其他人，自己喝了哑药便走吧，画舫也不要开了。“公子说得很平淡，与平常交代事务无异。

“谢公子，谢姑娘。“所有人都磕头致谢，倒像真受了天大的恩惠。

待那些人退去，我才看着公子问他“那些人手段阴狠，公子你也是知道的吗？”我素来知道公子心思深沉，但是为人正直，可今日所见，那些人阴狠、毒辣，行为诡谲，却为何以公子马首是瞻，看来公子府还是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公子没有答我，只说了一句“霜儿，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你相信我。“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一道风一般奔了进来，苏子玉坐在我的榻前，“还好，还好，虽然伤得重，咱们慢慢养，总能养得好的。“他一面握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一面说道。

他此刻倒是跑得快“你倒是记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么个人，逃了便去逍遥去了。“我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死死抓住，如何也挣不开，公子的面色越发难看了。

“我哪里知道这是枳。。。“他要说什么，却忽然噤了口。”我以为你落入那种地方，定然是活不成了，这是楚国，我势单力薄奈何不了他们，前日便赶回晋国要搬兵把那伙人一并端了，谁知走到半道得了消息说，你回府了，我又急着赶回来。“

“枳什么？“他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迷惑，只问他方才说了一半没说出来的话。

他却不答我，神色闪躲。

“堂堂晋国公子带着我府里的人逛青楼，我没找你，你倒是来了。“公子站在一侧，一声冷笑地说道。

“四公子找我？正好我想问问那些人跟四公子是个什么关系？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好生谈谈吧。“苏子玉也不相让，头也不转，冷了声音反问公子。

公子也不答，只一声冷哼。

“那些人呢？”苏子玉接着说道。

“主事的已经被处死了，画舫关了，那些人都被喂了哑药，一辈子不能说话，打发了出去，也算是受了报应。“我看气氛凝滞，便替公子答道。

“你倒是办事干净。“苏子玉说道。

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但是冥冥之中我能感到，苏子玉和公子都知道很多事情。这个世界有很多秘密，那些被美好掩盖着的丑陋和凶恶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另外一副模样，一如歌舞升平的画舫，背后却是阴暗潮湿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