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痛（1/2）

深夜时分，凤国的大街上华灯渐上，夜风习习，再无喧闹笑语之声。黑暗之中，华灯之下，有的只是压抑着的声声呜咽。

夜晚的十里云海依旧翻滚不息，紫气蕴染的云海中泛着点点星光，断涯上覆压着黑压压的凤卫，他们不停的将脚下的尸体扔入这十里云海。每每沉下一个人，云海中的星光便异常闪耀一次。这也让断涯有些明亮。

“这片云海连着天地的尽头，可是就算是圣国的上神，也只能触碰到云海十里，所以叫十里云海。”明吟喃喃。

凤卫手上的动作不停，可是断涯上堆积的尸体似乎还是那么高。凤苍梧抱着年幼的凤君知站在断涯口，麻木的看着这些尸体被扔进十里云海而砸出的一个坑。

“五十万人，相当于凤国一国的兵力。”凤苍梧长呼了一口气，生命何其脆弱。这些死去的人，他们有的是凤国人，有的是四国联盟的人，他们的国君也许只会知道死伤的人数，却不会知道这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年龄。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否有妻子儿女等着他们回家，是否有年迈的父母还在盼儿归家。

“父王，你为何哭了？”凤君知稚嫩的声音撒在风声里，整个断涯的人都微微侧目，星尘扑撒的光芒映在凤苍梧冷峻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有两行清泪。

“海上，将各城为国捐躯的战士名字记上，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放心好走。”凤苍梧颤声道。并没有理会凤君知方才所说。

一旁侍候的海上缓缓上前，嘶哑着声音说道，“王上放心，臣已办好。定不会让这些兄弟走得不安心！”

“海上大人，他们去哪儿啊？”凤君知天真的问道。既然他的父王不理他，那他就和别的人说话。

众人沉默，无人作答。

“王叔呢？君知怎么没看见王叔？王叔最喜欢好玩的地方，是不是去玩了？”凤君知趴在凤苍梧怀里四处找寻凤秋瞑却无果，故意拉大了嗓门的问道。

众人一听，凤秋瞑在哪里他们都心知肚明，可是要怎么告诉这个六岁的孩子那个带他闯祸的王叔已经死了呢？

“王叔死了，君知没有王叔了！”凤苍梧冷冷说道。

众人沉默，连凤卫都停滞了一刻，凤君知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们的王上就这么残忍的告诉他？那抬头的瞬间，明吟三人借着浅浅的星光都看得到他们脸上未干的泪。

凤君知一愣，澄澈的眸子里全是惊异，渐渐也蓄起泪来，“父王是不是还在生君知的气，把王叔关在小黑屋里了？”

凤苍梧放下凤君知，看着眼前翻腾不息的云海。并不理会凤君知。

“父王我错了，君知再也不带王叔偷吃东西了，君知再也不闯祸了，君知以后都听父王的话，父王把王叔放了吧！”

凤君知拉扯着凤苍梧的衣袍，又极其小心翼翼，憋忍住哭声。

一旁的人竟也跟着潸然泪下，为凤君知，为凤国和他一样失去兄长，父亲，叔叔舅舅的孩子。

凤苍梧长吐一口气，极尽悲凉，极尽无奈，却还要强装淡然，“你王叔死了，和这些哥哥叔叔一样，都战死了！”

凤君知抽搭着鼻子，一下子倒在凤苍梧的脚下，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似是明白了什么，轰然大哭。

“骗子，今天根本不是躲猫猫，王叔大骗子！君知再也不要听王叔的话了！”

凤苍梧伸手抹了抹泪，蹲下劝慰却又不知如何劝慰，只挤出一句不关痛痒的话，“君知，别哭了。”

“啪”

凤君知一把推开凤苍梧，泪声大哭，“父王也是骗子，父王不是说不会再让凤国的子民在经受战争吗？为什么还要让这些叔叔哥哥和王叔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