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是初见（1/2）

“带陛下回宫！”

“是。”

昏迷中的女王，她的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还带着昏迷前的愤怒。她的稚嫩还没办法承受这王冠给她带来的重量，她被人强制性的带走，恐怕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月渐会这样对她。

月渐转过身去，黑色的身影伴随着战鼓声，出现在一轮血月之中。黑沉的天空中，一轮血色的圆月映透了圣城，血红色的光芒挤进了每一寸圣城的城域。血光之中一缕一缕黑色的炎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又似乎随时都要燃尽一切。

“来了！”

月渐阴冷的目光射到极远的地方。

“吹衣，轻飏，回去保护女王。”

二人看了看月渐，看了看远处，那阴冷目光所及的地方。

“若我败了，你们二人便带着女王陛下逃离圣城，等待兮泽和宁以。”

看着月渐冰冷的眼神，那是许久未见，充满了杀戮的眼神。身后的血色月光越发漾出了令人背寒的，森森寒气。

“大人！”

二人自然是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的，毕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而在如此危急的时候，他却要他们二人离开！这是耻辱！

“若我败了，可没有时间护住你们，快些离开，保护好女王陛下，免得拖我后腿。”

月渐冷冷说道。

血月，血月，大概先王是因为这空中血月，还是他面冷心热，才赐得他“血月”这个封号的?吹衣暗暗想着。

“还不快去！”

“是！”

吹衣，轻飏连忙退下城去。他们都知道月渐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轻飏回头看了看他，黑色的身影映在血色的月光之中，束发及腰，刚好触到腰间的那一竖玉笛，金色的光在龙纹中若隐若现。

看不清楚他眼神中的复杂，从没见过他的眼里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若血月大人，你说，怎么办？”

轻飏喃喃，他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吹衣。

“血月大人是大陆最强的人，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他的手紧紧抓住衣带，那也不能掩盖住自己牙齿打战的事实。今日之战关系到圣城存亡，关系到大陆变迁，血月绝对不能败！

二人一跃，在血红月光之中拉起了肃杀的气氛！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月渐苦笑。

“咻咻咻”

无数白色身影剑光般直指苍穹！黑炎一抖，依旧不温不火的跳动，传来一丝丝细微的铁链声。月渐眯了眯眼，寒光一闪。顷刻之间，城下风沙卷起，空中的白色身影不得不向后一退。

“碰！”

一道白光！肉眼可见的一道白色光影，拔地而出，掀开一条十几尺宽的道来，那些白色身影如附骨之蛆紧跟上来，涌向城门，空中的白色身影自然随之而动，纷纷跟上，不敢迟疑！

“雕虫小技，当我月渐是黄口小儿吗？”

月渐冷冷一笑，眼看着这些人距城不到五尺了，月渐依旧不为所动。

“碰”

漫天的黄沙卷出一个漩涡无论如何，那些白色身影如今是进退不得了！

“唰唰”

那黑色炎苗似乎按捺不住，要伺机而动了。

月渐冷冷一笑。

“噌噌”

“啊！”

漩涡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那黄沙之中，风刃暗藏，将这些人的每一寸肤体割得血肉模糊，却又不会让你一下子死去，叫你生死不能！

“哈哈哈！血月大人不愧是先王托付重任之人啊！”

“啪啪啪”

黄沙瞬时滑落，当然那些还未死去，却无用之人，横在黄沙之中，若有若无的呻吟。面目之狰狞实非活人面容！

“你想怎么死！”

血月冷笑，却见虚无之中出来一个白衣公子，手持羽扇，披头散发，面容妖异，步履轻快，一股浪荡放纵。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可求之不得呢！嘻嘻嘻嘻。”

见他如此轻薄模样，月渐真是恶心得想吐，巴不得他早些去死！

“怎么不动手？”

月渐眉头一皱，世间女子都死光了吗？怎能容忍这畜生出来招蜂引蝶?。

“嗖嗖”

“无诏入圣域，带兵闯圣城。受死！”

无数黑色铁链穿透空间，直击男子！

“不愧是血月大人，下手好狠啊！”男子抖了抖脸，弓腰一躲，连连后退，铁链突然折回！

“铿！”

铁链直接穿破他的后背，黑发荡开，他回头，用手一扯，沾满了血的铁链像蛇一样缠住他的手。

血月一笑，链子松开，男子此刻有些招架不来，捂住伤口，向后退去，那些白衣人此刻涌向月渐，一束束白色的光旋转不遗余力，恨不得这一击便杀了目前这个狂傲之人。

“真是找死！”

月渐冷冷一笑，在他面前，这些连绕痒痒都算不上的攻击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啪”

他在空中随时一抓，眼前的空间突然破碎，那些人的身体被强行扭曲，连表情都显得格外变态。

“碰”

一团团血雾在他面前炸开，他却毫无反应！没有一点愧疚怜悯！

“血月大人真厉害，不过你一个人拦得住我的十万大军吗？”

男子擦了擦血迹，仿佛找到了什么资本可以值得骄傲。

血月笑着看他，那是一种随意，可怜，嘲讽的笑容。

男子笑了笑面部肌肉的勉强扯动让他看起来就和木偶一样。

“我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鬼侍，对你那十万大军来说，好像有点难解决吧？”月渐笑道。

男子似乎被戳中了难看的地方，居然不发一语反驳。

“荡平圣城！”

“咻咻咻”

“嚣张！我若是要杀你，易如反掌！”

无数白色身影在空中飞掠的声音像极了一声声短促的，发令的哨音。

“哗哗哗！”

“啊啊啊！”

男子得意的表情还僵着，眼里的错愕却交替得很快，当他抬头时，瞬时一阵晕眩感袭来，好在他身上的伤连续不断的传来钻心的痛，他才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的鬼侍，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男子的样子不必多说，自然是惊讶不已。他的头顶上无数长得像恶鬼的鬼侍，他们身上坠满了黑炎，黑炎里伸出几条黑色的铁链，铁链上的那一弯利刃闪着寒光，鲜红的血从刃口极速滑落，不敢耽误一刻。他们双手都握着一把同样黑色的镰刀，脸上挂着嗜血而兴奋的笑容，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割下来。那些坠落的白色身影，一个个滚落的，血色的头颅，鲜血倾尽涌出，浸润了黄土。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就像玩游戏一样草率，生命其实也可以这么脆弱。十万大军被铁链，镰刀吓退，不少人缺胳膊少腿，还不停的挣扎着想要逃跑，鬼侍们看着待宰的猎物，兴奋尖叫。只是这叫声听起来总让人悲伤。

“你以为，凭着枫王就可以造反吗？只要我血月没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别想好好活着。”

男子惊惧的望着他，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放肆。他想不到，之前的沧海一战月渐和宁以仓慌而逃，现在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一个不留！”

“啊啊啊啊啊！”

远处，圣河处，兮泽突然全身一颤，血色的月光映透了圣域的天空，悲惨的哀嚎隐隐约约，戳中心头的恐惧。兮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血月一出，万鬼同哭！”

兮泽摇了摇头，现在在圣城外恐怕已经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月渐素来心狠手辣，他手下的鬼侍自然也是如此，更何况月渐对背叛之人恨之入骨，加之上次沧海一战，先王战死，他和宁以险些丧命，那些叛军落在他的手里面，恐怕是魂飞魄散，失尸骨无存！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先王也不会将重任交給他，否则他又如何守得住圣城。

“大人，该出发了。”一旁的神侍提醒道。

兮泽点点头，从这里到圣城也就一柱香的时间，说不定还可以帮月渐收拾一下残党余孽！

两个鬼侍用铁链锁住那长发男子，拖到月渐面前，他的长发被血扭在了一起，黏在脸上。口边还滴着血水，好像昏了过去。月渐抬起他的脸来，冷冷一笑。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戏子。”

男子半眯半睁的眼中，只有眼白。

“嚓嚓”

月渐转过身后，那两名鬼侍的镰刀一前一后，刺破了他的胸膛。他在那一瞬间，表情扭曲了一下，又转为死寂。

“这么多这么多灵侍和灵，够我们补充的了。”月渐道。

那些鬼侍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附和，又似在说些什么，此刻的他们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恐怖，而是换做了一股悲哀，他们在悲诉着什么，连月渐的眼神都变得凄凉悲怆。

看着鬼侍拖走了那男子的尸体，月渐心里莫名的难受。人生若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浮岚，此生你我的恩怨就此了解。

这对他而言也许是一种耻辱，自从带上了脸上的面具，便从来没有如此脆弱的时候。真的经历多了才知道生命的脆弱，才明白有些人的重要。

十万具尸体被鬼侍们放在一起，血从他们的体内渗出来，流入黄土中，一些小小的，发着不同颜色的光的能量进入鬼侍们的体内。他们倒挂在空中，脑袋低着，像是死去了，但是他们的手中仍然握着那一柄寒气闪闪的镰刀，不紧却给人以危险的感觉。月亮的颜色淡了。血腥味却弥漫着，提醒着月渐，还没有结束！

圣殿

“月渐呢？”

无人应，殿内死寂。

“你们都瞎了聋了?血月一出，万鬼同哭！”

轻飏抿了抿嘴，还是选择沉默。

“他会死的！”

女王几乎吼叫了，唇边的胭脂化开了浓浓的殷红。

“啪”

王冠和地面的碰撞声刺破了沉寂，这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声音都要大，声音中的决绝与愤怒啊！众人抬头望着她，束在一起的黑发被夜风吹的张扬，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胜利了，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不再幼稚的表情，可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还是和孩子一样。她冷冷一笑，

“我不做这个王了！谁想要就拿去好了！”

众人一听，连忙跪下。

“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儿戏！怎么可以拿王位来换的一时喜欢！陛下难道忘记了先王的嘱托了吗？”轻飏道。

女王一听，“我父王可没有教我贪生怕死！”

“陛下，这不是贪生怕死，您的伤还没有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圣城的百姓怎么办？”吹衣也阻道。

女王冲过去，一把抓起吹衣，

“月渐的伤好了吗？既然我是王，保护我的子民是我的责任，他凭什么替我做！”

吹衣并没有退步，毕竟他是一个早已经没什么顾虑的人，看着女王，他知道她的软肋就是月渐！

“血月大人说，女王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千古骂名由他来背，只希望女王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女王放开手，转过身去，这句话，好久好久以前他便对自己说过了。那个说话难听的月渐，一心只有凤采薇的月渐，有一天居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只见过一次这样的他，那时凤国有难，凤采薇有难，他不顾一切像傻子一样拼命。终于有一天他也为自己这么做了，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凤采薇宁愿死也不要月渐踏入枫国！生死相许的勇气，只有一次，便是永别。”

女王看了看天空中那一轮圆月，淡淡的血色如同血色面纱罩在上面。

“我不要你为我出生入死，只要你好好活着！”

低声的啜泣，她全然没有了王的威严，她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女孩，她只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可以平安，以前的任性，只是因为爱他，想要他为了凤采薇可以去死的勇气。现在，她不要了。

圣城外

兮泽率领援军终于来了，当他们到圣城下时，兮泽迟迟不敢再踏出一步。

圣城下堆着的身体下血液还没有凝固，黑红色的血液一直弯弯曲曲到他的脚下，浓浓的血腥味让兮泽对月渐多了一分忌惮，这些死去的人的脸上都挂着痛苦的表情，可想而知月渐的手段多令人发指！此时，兮泽注意到这些灵和灵侍的“力”居然没有散去，而是一滴不漏的被吸走了！

兮泽抬头看去，空中那一轮血月虽然只是蒙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却依然摄人心魄！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鬼侍，这些发着光的“力”正是被他们吸走了。兮泽心里一凉，若是月渐和自己动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若是百年前，或许月渐还不能让兮泽瞧一眼，而现在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月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