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好生（1/2）

空气闷闷的，浓烟似的乌云翻卷在天边，倾盆大雨即将来临，隐隐的闷雷不时从远山处传来，在天空上演的这场大暴雨前夕的表演，持续了一个下午。尤如恐怖电影进入高潮前的前奏，煞费苦心、扣人心弦、又吊人胃口。

疾驰两个小时，我们赶到了阿江的修车铺，门前这条笔直的公路上汽车皆以一百码以上的速度冲过，写着“江河修车铺”的布帛在风中飘摆，房子外空无一人。我们的车子一个侧身偏移，停在修车铺的正门口，空气里尘土飞扬，修车铺外边还横七竖八的停着其他各种车辆。

何毕冲进了修车铺，通过修车铺，大厅在房子的另一边，打开后门就是被两堵膝盖过的矮墙围着的杂草丛生的院子，开了门就能看到浩瀚的大海。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可能会让这么可爱的孩子流落人间呢，这不来了么。”身着豹纹波点长大衣，脖挂手指粗细金项链的老大笑着说，他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乳狗，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狗头，那乳狗似是在忍受这魔爪般的触碰，无奈开不了口。老大抬起头，与站在屋子中央的一身正气的何毕来了个正面的眼神交锋。

“乐乐在哪里？”何毕看着这一屋子的流氓，在我们来了之后，他们急急忙忙的将牌摊子散了。站在老大边上的流氓手持长棍，窗边的流氓叼着烟，还有一个流氓靠在通往后院的门上，双手叉在口袋里，另两个流氓从何毕身边出去，在大门口探风，防警察。阿江站在老大身后，比老大高出了一个头，“如果只是为了烟花的事情，不必费这么大周折吧？钱嘛，谁不想赚呢？”

“这就对了嘛。”老大笑着说，露出了他嘴角口的金牙，随后抽上了雪茄，他陶醉的吐了口烟后说，“事成后，分钱的事，不会亏你的。”

“只是我有两点要求。第一，将乐乐先给我朋友带回去。第二，这货不是我的，给我两天时间，我去通知监狱里的阿虎这件事，两天后，自然，货就交给你了。”

阿江上前说，“老大，他去通知阿虎，阿虎就算不答应，我们也得做，我怕节外生枝。”

何毕听了握上了拳头，隐忍已久的怒火瞬间点燃冲炸，他冲了上去，阿江一个不防被扑倒在了地上，何毕一拳打中了他的鼻子，暗红粘稠的液体沾满了手背。其他流氓立即上来将何毕按住，围着何毕拳打脚踢，何毕被打的抱成一团。我冲过去拉开这些人，见于事无补用身体挡住了何毕，霎时脑袋一阵眩晕，犹如身处乱石轰击。

老大垂眼思琢片刻，阿江说的不无道理，他拍着桌子大声喊道，“别给我搞鬼，我要你现在就带我去阿虎的仓库。”口水四溅，面目狰狞。

那些流氓吓得停下了手。

“乐乐在哪里？”何毕躺在地上一只手撑起半身说。

“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去或不去。”

农历年过后，四路岛上的人家就陆陆续续从内地回来了，岛上的人家大部分以打渔为生，我们的车队进岛时，正赶上岛外的车队前来收购鱼产品，两支车队同样风尘仆仆的向着目的地前进，在岛中央的公路环岛，两支车队分道扬镳。

那批烟花就藏在阿虎家的地下室，从地上搬开的地砖下到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打开手电筒后，能看到除了只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外堆叠的麻袋装的烟花芯，走道深深的通向黑暗的地方，一些禁止使用明火的图标印在麻袋上。

老大站在阿虎家门口，兴奋的看着手下将烟花芯搬上货车，那模样犹如长安城里有钱的老爷终于等到了自己人老花黄的丑女儿出嫁的一天。那些人将烟花芯都全部搬上货车后，夜无声无息降临，乐乐被他的兄弟带来扔给了我们。他们的车子开走时，一个流氓小弟得意忘形，在货车车斗里对着我们竖了中指后扬手，嘴里嘻笑道，“垃圾！再见”其他流氓跟着得意，朝我们叫，“去死吧，就在下次老子碰到你的时候。”还有个流氓喊，“笨蛋！傻驴子！加个臭娘儿们。”

引擎声渐渐散去，我哭着接过乐乐，左看右转，幸亏乐乐是毫发无损的。我毫无察觉自己的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直到乐乐放下手里捧着的玩具战车，用小手轻轻碰我淤紫的嘴角，一阵刺痛，他从口袋掏出奶奶塞进他口袋的被揉成了一团的手帕，替我擦去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