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风筝（1/2）

太阳若隐若现，紫色的天空，叠着稀疏的波浪轮廓的云朵。一个只比这天空颜色浓郁一点点的黑色小圆点，不惹眼的飘在云雾下，它好像已经定格在天空了，久久未动。

它是一只风筝，这个秋天，它未免，有点孤独了。它的翅膀不是天生的翅膀，它的飞翔受到牵绊。那根放飞它的线，它是又依赖，又憎恨。此刻，它逆风俯瞰，同样成了小黑点的我们。

“你看，飞的好高的风筝。”

我这才注意到，天空中远远的飘着一只风筝，而且，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起飞的。

送梅桥横跨乌龙江，连接着两个繁荣的小镇，桥虽不宽，但车来车往不断。桥下的那段乌龙江水已经将近干涸了，被石头铺满。我和汤则倚在送梅桥的护栏上，秋风吹乱了头发，还好阳光弱弱的洒了下来，我惨白的皮肤有了点温度。

“看到风筝，感觉这像是春天。”

“是吗？”

“是啊，虽然有点冷，可一看到风筝就感觉自己吹的是春风。”

后面拥挤的大桥公路上不时的传来喇叭声，愣瑟的秋风赶着桥上加紧了公文包的行人低头快走，妇女脖颈里的丝巾被吹的仙仙欲飘。

“那你还冷吗？”汤则一只手搭过我的肩，将我挽入怀里。贴着他的大衣，我一点一点变暖。

“我还好……”

“那这样呢？”他的嘴唇贴着我盖着头发的耳朵，右手将我一点一点搂紧。

两颗骚动的心一点一点挨近，我会不会像我一点一点变暖的身体，一点一点沦陷在他设计的圈套里？

“哪样？”

“我们换个地方？”

“我想说……我还好，我不冷。”我低头转了一圈眼珠，慌张的赶紧将他的手扯下，又站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点，“工厂接下来会很忙吧？这个冬天很冷的样子。”

汤则转了个身，他靠在了白漆护栏上，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掏出了一支烟抽上，“嗯……”他吐了一口白气，白气迅速被秋风吹散，“忙。”

“你干了多久了，这一行。”

“没几年。”

汤则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熏出了一段长长的烟灰，他没去弹它，那段烟灰弯着弯着就断了，烟雾被秋风稀释。

“你喜欢吗？你在做的事儿。”他问。

“尽管这个问题很多余，我的意思是，有些人，无法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我想我还是应该给你一个不模糊的答案，只要是自己要面对的事儿，都应极尽全力去爱它……尽管，我早就忘了自己喜欢什么。”

“那人呢？也忘了吗？”

那只风筝在风里上下波动了一下，摇摇欲坠，但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没有。”

“如果旧回忆太难抹煞，要用新回忆埋葬它。”

他将红通的烟头扔到了地上，然后用蹭亮的皮鞋在烟头上狠狠的泯了一下。泯完后，又转身与我一起看着底下的石头滩。

“我知道……”

我的手握着护栏，汤则的手也握着护栏，当我感受到被一小撮的电流击中般的刺痛时，我才发现，是汤则的手想一点点靠近时，触了电。我赶紧将手收回，插入了口袋。

“我们都像那只风筝，满身都是孤独。”

“你是怎样的，风筝就是怎样的。我并不觉得它孤独，我觉得它很享受，这求来的身不由己与远离尘世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