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父亲(1/2)
何小敢用他那辆新买的摩托车将我送去县城的车站,我一个人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我的老家在福州连江县的一个农村里,人口多的时候,村里唯一的小学聘请了6名教师,后来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八十来个的老人家,只有夏天的夜晚才能在横躺在村里小溪上方10米左右的一座栏杆桥上同时看到他们。
这里属于非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不规则的稻田分布在一座座不高的山丘上。离村子稍微远一点的那些山上,全是茂盛的大树。村里唯一的一条小溪将村子分为南北两边,在村子中间溪水流淌平缓的地方,四块大型的豌豆形状的石头均匀分列在溪水中,村民们都来这里洗衣服。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住在两层的覆盖着黑色瓦片的木屋里,白天出去农忙,晚上很早就会睡觉。
我的父亲,严格来说,是我的继父。我的亲生父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因为脑梗塞意外去世了,留下了母亲、我、和我大的妹妹,我大的妹妹长得很像我的亲生父亲,鼻梁右侧离眼睛不远的地方都有一颗大大的黑痣。他们都说我的亲生父亲是被人用一种名叫“金老鼠”的毒药毒害的。在我亲生父亲去世后五年,我现在的父亲从我们村边上的罗源村来到了我家。那会我十二岁,他们让我叫他“爸爸”,我就是不肯,我叫他“阿叔”。
我家住在一间两百平米的双层老旧木屋里,那会为了让这个父亲过来我们村子,我母亲一个人叫做工师傅来,又修了前面的白色双层砖瓦房,那会在村子里,算的上是好一点的房子了,老木屋后来就用来养猪了。在他们年轻时,他们养了十头猪,有八只关在老木屋里,有两只关在新房子与房子边上那堵墙拦起来的猪圈里。我家的烧柴火式的灶台上做了三个铁锅,从右到左的顺序铁锅依次变大,最小的那个用来做饭,中间那个用来烧菜,最大的那个专门用来烧猪饲料。在我父亲母亲年轻的时候,他们还养了八十只兔子,一次兔瘟中全死了,后来就再也没养过了。
我的父亲种田很厉害,我家种了十亩水稻田,年轻的时候我父亲可以光脚扛起两百公斤的石板。在他的柴火间里,排列着一排不同刀锋的柴刀,半月弯型的小镰刀用来割水稻,刀片厚一点的半月形柴刀用来割柴火,刀片再厚一点的半月弯被掰断的短刀用来砍小棵的树木,还有用来砍树的斧头,用来锯木头的锯子……那会村子里人口还很多,砍柴要跑去很远的山上,有时候忙会一天,就是为了一担的柴。我记得,有些木头劈开,里面会有放在锅盖上烫起来能吃的虫子,我和弟弟妹妹会等在父亲劈柴的木头边,等着父亲捡虫子给我们吃。父亲去山上时,总会留意一下山上的野果,他会采过来放在口袋,带回来给我们。
我小时候很机灵,无论父亲跑去多远多难找的山上种田,我总是能将母亲做的饭盒送到他那里。他们都不敢相信,我这么机灵的小孩,数学会考零分,我读了三年的一年级,两年的二年级,我常常在上课的时间跑去山上割草给兔子吃,最后在读三年级的那年辍学,有时候我跟着父亲母亲卖菜,有时候我去山上帮忙放牛种田。
母亲特别溺爱我的弟弟,那会家里穷,家里人又多,我们一天只吃两顿,晚饭那顿还是粥。我弟弟喜欢吃饭,有一次煮晚饭的时候,我弟弟吵着要吃粽子,我母亲从那锅大米并不多的锅里捞走了半锅的大米,给我弟弟做了一只粽子。我母亲希望我弟弟能吃上读书的省力饭,后来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他在高中跟人打架辍学,现在跟人去了湖北打工。
一次,天灰蒙蒙的还下着大雨,不时还传来打雷的声音,父亲母亲还在上山砍柴。回来时,他们已经被大雨淋遍了全身,雨水夹带着汗水漂浮在他们脸上。我和两个妹妹很调皮,蹲在饭桌下面把那箱绿色玻璃瓶装的啤酒上的纸标签都一张一张给撕下来了,想收集那些标签。父亲看到后大怒,“谁让你们撕的?”他有一只腿不好使,他侧着身子一脸严肃指着我们说。
“我们自己撕的。”我唯唯诺诺。
“你们把这些撕下来干嘛?吃嘛?”他发火。
“没有。”大妹妹说。我们仨都低头不敢看父亲。
“那撕下来干嘛?书不读,在这里弄这些!”他差点就要打人了。
“作业写好了。”小妹妹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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