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天 第四回（1/1）

入冬没几日，玹睿接到京城急件，打开一看他脸色刷白，皇上于七日前随仙鹤而去，国不可一日无君，玹民次日已登基为新皇。王府接京城消息后，府内军营中上上下下绕白布人人带孝。月儿除了每日大早与着孝服的玹睿一起大堂叩拜先帝牌位外，玹睿起居又回到了书房，月儿知道玹睿需要静心尽孝，也毫无微言玹睿对自己的再冷落，她每日抄抄佛经，看书练字打发时间，这样一晃四十多天。

已是隆冬，虽然府内白布已取下，恢复如常，但因为玹睿的沉默寡言，府里人来人往却气氛压抑。玹睿都快两个月没来厢房看月儿，天如此的冷，厢房里围着火炉的月儿似乎还能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这一天，窗外白雪皑皑，月儿决亲自去书房一趟，让烟云备上红豆银耳羹，一起去玹睿的书房。静文听到烟云在门外通报，即刻为她们开门，月儿含笑带着烟云步入书房。只见玹睿双手背腰，正入神看着窗外雪景，好像没有查觉她们的到来似的。月儿见此景，轻声让烟云把汤羹放在书桌上，见案上白纸墨笔已备好，情不自禁来到书桌前，抚平白纸，烟云见之随即给磨墨，月儿沾墨挥笔：“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玹睿听见书桌边的声响，回头见月儿在写字，转身走过来。月儿写完抬头，微笑看了一眼玹睿，玹睿低头读句，愣了数秒，脸上泛起了微笑，搂住了月儿的肩头，轻声说道：“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此后寒冬的王府恢复如常，又热闹了起来，月儿的微小举动，字间的安慰让玹睿不再整日愁眉不展。

还有半月就过年，王府里又开始张罗着过年，玹睿每日依然忙出忙进，话语不多，但被玹睿紧紧拥入怀而眠的夜晚，月儿感到非常地欣慰和幸福。

冬月二十一，离过年还有九日，京城传来新皇圣旨。使官读旨：“新晋皇后赵青妤，思念远嫁的玥王妃妹妹，召她回京城共聚度新年，嘱即日起程，以免误了佳期。”玹睿和月儿在惊讶中无奈接旨。信使刚离去，神情严肃的玹睿在大堂上，当众家仆的面一把拥月儿入怀，久久不语。如今玹民是新皇，玹睿在西北边疆虽掌握重兵军权，但尚未成气候，若不让月儿回京，就是抗旨不尊，以下犯上，但让月儿回京城，玹睿知道不妙，他不敢去想结果。

在月儿回厢房收拾和准备回京物品，玹睿和铭城在书房反复商讨，最后玹睿决定，由铭城护送月儿回京，若是月儿陷入困境，要设法通报，保她周全，逼不得已带月儿逃离京城。这一夜，玹睿紧紧拥着月儿，好像过了这一夜，他再也不会拥有月儿似的。

大早，马车府外等候，月儿和烟云上马车，就像一年半前被铭城领着到故州王府一样，离开了北番的王府。出了北番城门数百丈，她掀起轿布，看到站在城墙头上的玹睿正看着自己，她幸福地笑了。马车离北番越来越远，月儿还是不断回头看，玹睿依然站在城墙头，只是他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才刚离开，兴奋和幸福满脸的月儿已心生牵挂。

就这样月儿随着马车颠簸一个一个时辰过去，转过一个个路口，一个个山头，北番已远远的在身后。已近黄昏，月儿刚从小憩中醒来，铭城来近前，喊停马车。烟云和月儿掀开帘子刚想问发生了什么，铭城并未言语儿而是手指身后，月儿疑惑着起身出轿往后一看，身后高高的山头，夕阳余晖下，玹睿骑在马上正在看着自己。月儿见远处的玹睿顾不上其他，腾的一下就跳下马车，朝向山头上的玹睿开心地挥舞双手示意，玹睿在山头见月儿下了马车，连连挥手让她继续前进。月儿这才依依不舍回到马车内。但马车刚起步，烟云低头不语，马车内的月儿已泪痕满脸。

又过一个时辰，天已黑，一行人到了北番邻城西极镇入宿。烟云收拾床铺，月儿傻傻呆呆的坐着，她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玹睿，她知道玹睿的一日相送，回程夜路难行，明日天亮后他才能抵达北番。这一整夜，她彻夜未眠，除了牵挂，就是想念着她已深爱的玹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