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 第三回（1/1）

来北番已大半年，随着新家仆和丫鬟的增多，王府的各厢房已显拥挤。于是月儿在玹睿的许可下，在王府右侧空地，修造数十间新厢房。玹睿从军中调派了几十名官兵来府中辅助工匠们造房。秋天的北番，白天依然炎热干燥，月儿吩咐府中家丁每天为工匠们和官兵们备足凉茶水和干粮，时常也去建造工地视察进度。

这一天，月儿和烟云来到工地，看着差不多完工的厢房指指点点，就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道：“小月儿”。好熟悉的声音，月儿侧身一看：“你是？啊！寄逵哥！”她快步来到那皮肤黝黑，脸庞圆大彪形大汉面前，抓住那男子的胳膊惊呼了起来。那男子没料到月儿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见周围的官兵都好奇地看过来，反而拘谨了：“在下李寄逵，见过玥王妃”，他噗通就跪在地上。“赶紧起来，寄逵哥。”月儿一把把那男子拽起。“还是那么野蛮，”那叫寄逵的轻声笑言。“寄逵，我们都有十年未见了吧！？你还好吗？成亲了吗？”月儿兴奋地问。“我很好，这些年一直在北番军中，担陪戎副尉之职，儿子文平都已三岁，随她娘在京城。”寄逵一脸憨厚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月儿听着开心，她即刻吩咐下去，让府里准备丰盛晚膳，她要与这位故友吃喝共叙。

晚膳设在月儿侧厢房，烟云和如香带着下人忙出忙进摆放膳食时，家丁来报玹睿从军中回府，月儿即让如香去书房请玹睿一起过来用膳。知道月儿要款待故友，玹睿不假思索就来到侧厢房陪伴。

与定王和王妃一起用膳，身为陪戎副尉的寄逵，十分拘谨。月儿看出寄逵的紧张，等他入坐后便让烟云给他一杯一杯斟酒。几杯下去，寄逵神情才舒展开来。“王爷，寄逵哥的父亲曾是我爹的随从，他娘在府中照顾我好些年数，小时候寄逵哥和他的兄弟妹妹都是我的玩伴。”月儿向玹睿介绍寄逵。“是吗？寄逵，说些玥王妃小时候的事给本王听听。”玹睿一边会意寄逵继续喝酒一边说道。寄逵忙举杯喝酒，一杯而尽后笑道：“王爷，小时候的王妃像个男孩子，可逗了，她经常跟着我们兄弟们偷偷地跑出府，去郊外爬山看风景，下河抓鱼捕虾，农地里寻瓜果......。”玹睿听着月儿儿时趣事，时不时脸上泛笑。“王妃，如今还天天练字？”寄逵问。“练，时常练，我爹生前常说，字如其人。”月儿复道。“王爷，你可不知，那时小王妃识字多，还教我，怀寒，海秋，寻梅，百福他们学字，她那时年纪最小，但总是喜欢扮师傅教我们写字，让我们用树枝在地上划字，写得不对，还会用树枝打我们。”寄逵边说边笑。“不是找你们寻开心才那样嘛，我可没真打你们哦！”月儿笑道。“那是，我记得百福那时还故意乱写，逗你乐。”寄逵喝着继续笑着说。“百福他们还好吗？”月儿问起小时候的玩伴，寄逵一一道来，酒也一杯接一杯。

次日清早，刚去巡城的寄逵就被叫去军营大堂见定王玹睿。没有酒意的他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状态。没有多余的言语，玹睿开诚布公问他以后的打算，给他两个选择。一，让他提前解甲归田，赏他百两银子回京城与妻儿老小团聚。二，秘密回京城接来妻儿老小，就此长驻北番，晋军衔给予重任。寄逵不假思索选择其二，感激不已，誓死效忠定王夫妇，次日便启程回京城接家小。寄逵离开北番后几日，月儿才得知此事，她自然明白这是玹睿的安排。

那一夜，玹睿来月儿厢房歇息，月儿突然对玹睿说“谢谢”，玹睿先是一愣，稍后会意，笑道：“原来，玥王妃小时候就是霸道女子，怪不得如今成了悍妇。”月儿听玹睿如此打趣她，不恼反儿乐了。在床榻上，月儿问玹睿为何如此看重寄逵？玹睿捏着月儿的小脸，意味深长地道：“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月儿听后，喜笑颜开，甜在心头。不过玹睿还说，如今乱世，良人难寻，寄逵早知月儿是玥王妃，但他在军中从未提及，说明此人刚正，不贪图富贵。而且寄逵在北番驻军多年，口碑甚好，寄逵愿意留在北番，为其继续效命，他又多得一位可信任之人。

中秋之后，气温骤暖骤寒，府中家丁和丫鬟们接二连三地的得风寒，病倒了。令大夫来报后，月儿不得不下令隔离那些寒重，发热，流涕的家丁和丫鬟们，并命府中上上下下人等，每天以姜汤当茶，直到府中不再有人染风寒。月儿已连续喝了好几日的姜汤，玹睿那儿，月儿让如香送过去的姜汤，他也天天在喝，但是静文还是病倒了。

“又怎么了！?”烟云气鼓鼓地摆放着菜肴，月儿看在眼里，自然要问。“静文不过是个夫人，倒支配起王妃屋里的人了。她病了，如琴照顾她，她唤如香去王爷面前伺候。”烟云抱怨道。“哦，怪不得，今个没瞧见如香。”月儿接过筷说道。“王爷跟前又不是没人，还有茜儿，小芹和小玲。”烟云继续抱怨。“你就为这事恼火？静文让如香去伺候王爷，是因为她知道王爷和我一样，不喜生人接近。我未入府前，如香已伺候王爷多年，而茜儿她们入府不过半年多。”月儿说完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那，那静文夫人也应事先跟王妃商量一下。”烟云依然恼火。“她，事事为王爷考虑，心里只有王爷，她如今病了，自然不会想得那么周全。”月儿慢条斯理地说道。“她不病也不周全，大半年了都没瞧见她来这屋里头给你请个安。”烟云不依不饶。“简单极好，不来更好，要是她天天来，常常来，让我时时端着个架子，我倒是浑身不自在。我和她有什么可说，可聊，可商量的？”月儿继续夹着菜，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也倒是！”烟云听后，停顿了片刻说道。“王妃，那，静文夫人病了，明个你要不要去探望她？”等月儿用好晚膳，烟云在收拾碗筷时，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倒是周全了，令大夫每日都去给静文夫人问诊，我去了，也不过虚情假意罢了。再过三日，我们便去宜天，你若得了风寒，我可不带你去！”月儿看着烟云，假装严肃地说道。“是，我这就去再喝一碗姜汤。”烟云说完，笑吟吟地提着一篮子碗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