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魂无情（1/2）

“好一个神骨无情，神魂有情……”云娑缓缓道，“所以他便好心帮你剔去神魂？”

在她对面，一个雪白的人影跪坐在白烛之后——的的确确是人影，他不像别的魂魄那般缥缈不定，反而具有实体，灯光打在他身上，竟然能落下影子。

白韫的魂同他原本的模样没什么出入，只是全身唯一可见的漆黑，竟也成了白瞳，整个人成了一块毫无杂质的白玉，温润的近乎于无情。

他一头长发尤其惹眼，铺在身后，本就逼仄的空间显得愈发狭小，冥九离他离的远远的，生怕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头发，最后只得缩在墙角，紧皱着眉心，不曾说话。

“的确是‘好心’，毕竟神骨不可受辱，神魂这东西……着实没什么好用处，反而带着神骨脱离了神界掌控。”白韫垂着眼眸，叫人看不出悲喜来，哪怕是这样一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好像无足轻重一样，云娑皱了皱眉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你的眼睛……”

原先的白韫，面上虽没什么悲喜，但是云娑毕竟是在他记忆里走过一遭的人，明白他其实不是无情，只是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就像在诛神台上时，他忍无可忍之下也会吐露的心声——为什么活该自己受诅咒？人间的憎恶凭什么全都算在他头上？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白韫，似乎真的已经抛去了悲喜。

“嗯？”白韫闻言，抬起眼眸来，定定的看着云娑——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注视。

被一双白瞳注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于有几分诡异，云娑不由得开口问道：

“主神真的只是剔去了你的神骨吗？”

“怎会那样简单？”阁楼的窗忽而被一阵狂风吹开，一道清冷的声音自窗外传来，“神骨养他这个魂，最先养出来的就是那双眼睛，眼中有万物，万物皆有情，所以主神以剥去情根为由，毁了他的眼睛。”

一双手从窗口伸进来，眼看着那可怜窗户就要被来人用蛮力拉成一道门，云娑冷眼道：

“这窗户要是有一点损伤，你就别想把魂带走了。”

那双手的主人闻言，手下动作一滞，终究还是没敢乱动，最后只好憋屈的从窗户口钻进来，本就狭小的屋子瞬间更挤了。

冥九冷眼看着，怀中碎霜方才都已经被他唤出来了，好在窗户没事，不然他非得和这人打一架不可。

若白韫此时看得见，就会看出来人与他记忆中那个女子的不同。

“她”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身形算不上高大，但也绝不娇小，乌黑的长发同白韫竟然有的一比，一样散披在身后。相比起白韫记忆中那张脸，“她”的棱角更为分明，却不似男子的强硬，一切尽是恰到好处。

“池羽？”

“池羽？”

白韫同云娑一同出声，不过比起云娑，白韫的语气更加淡漠，好似对方同他，只是点头之交，那些许疑问，也只是因为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同罢了。

可他在诛神台上时，明明心里是无尽的疑惑，甚至有一丝难以自持的怨怼——池羽骗了他整整一年，直到他被绑上诛神台，都没能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受这等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