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父 师父(1/2)
第十六章(上)师父,师父
人说急行军有三宝,马好,腿好,腰板好。
显而易见在第一项存疑的情况下,我完全不满足后两项。
走了不足十里路,我浑身就快被颠到散架。萧辰逸中途上来问过我一次,地形太险,要不要找个别的医官带着我骑,我强笑着拒绝了,一面捶着酸痛的腰和大腿表示自己好得很,如果他想看我还可以在马上做几个倒立。他笑笑不言,催着马安排先锋部队去了
又走了十几里,柳锦打马从我身边飞驰而过,他身后坐着紫容,紫容害怕一切比狗大的生物,骑马也真是难为她了,紫容紧紧搂着柳锦的腰,害怕地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柳锦得意地冲我吹了声口哨,“李长安,你不行啊,看看我们家紫容,多么勇敢,多么有毅力,多么百折不挠!”
我连让他麻利点儿滚开的力气都没了,只一面暗暗咽下一把辛酸的老泪,一面告诫自己以后该认怂就认怂,有便宜一定要占。
我过去常常做有关战争的梦,而今,梦中的那一幕幕皆变成了事实。
寒风朔雪,瑰奇的山谷静静矗立。一轮清冷的白日,锋利的兵刃闪烁着刺目的光。燕国的将士们清一色的铁甲铁面,手握长矛利刃,而对面大凉人身着厚实的裘毛,只披着胸甲,护喉,戴着头盔。两军早已混战成一团,只能听到前方兵戈相击的脆响和战士的嘶吼。还有沉雄的号角和鼓声,在山谷中轰鸣。
这种暗无天日的混战在半个时辰前开始,从险些把我腰累断的急行军,到潜伏袭营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烧了敌人的箭簇,战局似乎被萧辰逸把控于股掌之间。可对面的拓跋元朗毕竟不是个毛头小子,而是同样冷静沉稳的大将军,大凉的防线很快就重新组建起来。这些在马背上出生,在马背上长大的大凉人,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汉。
做了这么久的军医,这是我第一次身临其境。虽说身处后方,与前线隔得很远。但我总疑心大凉人会打过来,或是哪根不长眼的箭飞过来。给伤员包扎时,我一双手不受控制地抖。七哥忙得团团转,他匆匆从我身边路过时,瞅我一眼,还不忘说我一句,“小八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糠筛。”
我委屈地瞪他一眼,“我害怕……谁没个第一次呀。”
萧辰逸和栾凤瑜在前方统战。两人各领一股兵,一黑一白,配合默契。仿佛太极图般,变化莫测。萧辰逸不必说,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凌冽的剑,世间万物,仿佛没有什么是他斩不开的。栾凤瑜打仗则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身段干净利落,一袭红袍,一柄薄剑在她手中挽出花来,我过去总觉得她缺点做统帅的脑子,今天看了这一身不输萧辰逸的武功,才明白这“燕国第一女将”的名号实在不虚。那边的拓跋元朗竟未当前锋,反倒是元清小弟,吊着一只胳膊,还在战场上策马驰骋,大喊着冲呀。我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觉得他这样随时有可能摔下来。
柳锦上次战争中受了伤,他未上前线,替我和紫容打着下手,他一边给我递药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看这战局啊,就好似一盘棋,萧帅和拓跋元朗,这两个人都是谋略的顶峰,棋逢对手,你走一招险路,我就给你封住。你包围,我突围,你汇集军力,我就各个击破……这仗不好打,不好打。”
紫容看着喋喋不休的柳锦,深吸一口气保持平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若是闲着可以给我们唱两支山歌听。”
柳锦看看她,一脸傻笑,“没问题,你是想听燕南的小调还是燕北的酒歌?尽管说,我都能唱。”
“紫容姑娘的意思,是让你闭嘴好好干活。”七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抱着一大堆染血的绷带,“铜刀用钝了,小八你去给我换一把。”
其实有个能看懂战局的人在身旁分析也挺好,我暗暗替柳锦抱不平,这样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般,空无着落地担心着前线的人。
僵持了很久后,大凉那边似乎是疲了,萧辰逸用的是车轮战,这样每一轮士兵都能充分休整,上去迎战永远都是精力充沛。夕阳西下,那边的防线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当天边缓缓流过金红的火烧云时,大凉那边终于吹了撤退的号角。
萧辰逸打下了函授关。
我看到拓跋元清黯然远去的身影,而萧辰逸和栾凤瑜披着万丈晚霞班师。然后,我看到在大凉渐行渐远的残军中,一个落在最后的,佝偻的背影。
此刻,那个模糊的背影成了我世界中唯一清晰的东西,除了那个老人,我再看不见其它。
那个教我们医术的人,那个带着我进深山采药的人,那个一边摸着胡须摇头,说孺子不可教也,一边脸上露出笑意的人,那个我们坐在杏树下等了那么久的人,那个我们苦苦寻找的人……
隐隐看到,师父穿着大凉的毛皮衣服,还背着一筐草药,他身边有几个人跟从着,几个人各背着一个大箩筐,师父似乎特意走的很慢。
萧辰逸策马到我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更不想听。我随手从一个兵士手中夺过缰绳,翻身上马。不远处,一匹棕马已经飞跃而出,七哥狠狠地抽打着马,他也看到了师父。他是被人扔在师父门前的婴儿,于他,更像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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