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单车与梦（2/2）

今天要去补习班，我翻身起来洗漱，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这跟门帘似的头发，便想到温庭筠的那首《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想着自己与那女子虽是隔了千年的时光，却同照菱花镜，她描眉画唇，我洗脸刷牙，马车变动车，烽火变电话，人竟还是一样的。

本想着自己骑车去补习，爸爸说顺路可以带我一程，真好，这样可以更快地见到刘云熙。结果，堵车了。等我跑进补习班的教室，我的座位，已经被人占了。

我默默地抱着书包，坐在最后的角落里。占不占的呢，补习班的座位本来就都是临时的。我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一只变不成白天鹅的丑小鸭，坐在刘云熙旁边的就是白天鹅。她叫王子美聪，人如其名，又美又聪明，436班的第一名。

王子美聪趴在桌上，面朝刘云熙，开心地聊着。他们在一张演算纸上划着，研究着数学题，刘云熙一定不会和美聪说“你怎么这么笨”，他只会说“你真聪明”，我想，在他们的智商层里，有的只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课间，刘云熙路过我的座位，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我把头扭到另一侧，懒得看他，听他说话，

“你这里风抽抽的，我们换座位吧”

我才不要他施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该说话。刘云熙自顾自地抱了他的书包本子来，摊在我桌上。我便只能带着我的东西去他座位，要是在这里掰扯起来，丢的总归还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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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熙人蛮好的，他刚刚还说你那个位置四面透风不是人坐的，自己倒是跑去和你抢位置”，我看着美聪说话，她讲话的样子很好看，嘴角弯弯，马尾扎得底底的，柔和娴静。

“你真好看，睫毛好长啊”，我觉得自己已经被美聪吸粉了。

“你也很好看呀，长得很古风”

“没有啦”

“以后一切玩”

“好”我拼命地点头。

放学后，有个高高帅帅的学长来接美聪。美聪告诉我，来接他的人是高三年级的安戈辉。安戈辉，我第一次见真人，或者说知道此人长什么样子，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让人垂涎三尺，美聪的这位男朋友可就是那种传说中闭着眼睛都能进清华北大的人。我一直站在夕阳里，看着这对天仙一样的人儿走远。

“是不是很帅？”

“对呀，对呀”

“你个花痴”

虽然挨了刘云熙一巴掌，但力道很轻，他问我说，“你怎么回去”，对呀，我怎么回去，我只能说，“上午爸爸送我来的，我没骑车，钱，中午吃饭，花光了”。

坐在刘云熙的单车上，穿过这偌大的城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高高矮矮的房屋建筑。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一辈子很长，又日日艰难，苦海之中，人们何以能坚持下去，甚至有的人还活得有滋有味？是不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要守护的，他乐你便乐……

“刘云熙，你在前面，你冷吗？”

“终于有点良心了，不冷”

“你停一下”

我脱下自己的手套给他，这家伙竟一脸嫌弃，“女式的，我不要”，我硬塞到他手里说，“戴一下又不会死”。

“戴着会死”

“胡说”

“会丑死……哎，你觉得安哥很帅吗？”

“不知道”

“没劲”

刘云熙安静地骑着车子不再说话，其实，当然是他自己最帅啊，我从未见过和他一样帅的少年，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