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2）

请问您是马修先生吗……

您的母亲正在抢救室……

您能联系上林霏霏小姐吗……

您母亲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呼唤她的名字……

脑海里总是不停地循环医院护士刚才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急促而颤抖，像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楼。

大雨滂沱的下午，马修焦急地拨打霏霏的电话，却被无情挂断。

马修踩足油门，一路飞驰。

他要在房屋倒塌之前，赶到现场。

而且，必须做到！

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在拨通和挂断之间来回切换，一次又一次。

霏霏曾经在病床前，陪她一起聊天说笑、回忆过往，是孤独的老妇人，弥足珍贵的回忆。

他多想告诉霏霏，这一次，是他病危的母亲，需要她。

夏尔·戴高乐地铁站，也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

霏霏在迷宫般的通道里，来来回回，找寻直达凯旋门的1号出口。

当霏霏终于找到凯旋门的地下入口时，小茜姐已经提前买好了两张门票。

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大包的零食。

“走吧！”门口正好没人排队，小茜和霏霏打了声招呼，俩人就检票进去了。

通道狭窄陡峭，楼梯旋转直上。

最后的几节台阶，几乎弯腰侧身才能通过。两人喘着吁气，轻轻拍去身上无意蹭到的灰尘。踩上最后一节台步，两人瞬间置身于一个豁然开朗的观景平台。

夜幕下，霏霏和小茜登上了凯旋门。

灯火璀璨、流光溢彩。

商铺林立，五光十色。

远眺视野的正前方，是协和广场的摩天轮。

前一天晚上的“巨无霸”，现在看上去，却是一个迷你的掌上玩偶。

闪烁的车灯，是夜的精灵。

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巨大琴键上，旋转跳跃，奏响一串串曼妙的符号。

穿梭的汽车，是刀尖上优美的的舞者。

在与凯旋门相连的十二条大街里穿梭，荧光色的曲线相互交织，划出一道道最美的天际线。

定格的一刹那，雨渍的香街、粉白相间的车灯，如画家雷奥尼德·阿夫列莫夫笔下的巴黎夜未央。

“这里好漂亮啊！”霏霏趴在不锈钢的内层护栏上，不由惊叹。

这时，直直地向下望去，路边的一家“我爱巴黎”的礼品店吸引了霏霏的目光，一对年轻夫妇正推着一辆四座的婴儿车，停在商店门口挑选着带有paris的纪念衬衫。

车上的四胞胎手舞足蹈着，像是在拼命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

“霏霏，来这儿坐！”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唤。

小茜倚着台阶入口的一侧墙壁，铺了两张从地铁里拿来的免费报纸，把零食袋压在上面。

虽然高处的建筑物遮挡了迎面吹来的冷风，霏霏还是冷不丁地呛了一口寒气。她紧挨着小茜坐下，不停地哈气搓手。

“这个趁热喝吧。”小茜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杯外带咖啡，“卡布基诺，记得上次见面你也点了这个。”

“哇，谢谢！”这个连霏霏自己都模糊的细节，却被细心的小茜默默记下。

霏霏掰开了塑料的饮口盖，嘬了一小口漂浮在最上面的打发奶泡。

“你看那边，”小茜伸手指着凯旋门眺望另一侧的风景，“最高的那栋楼就是我的公司。”

笔直的大军团大街贯穿新凯旋的拉德芳斯商业区，那是一片摩天大楼林立的摩登商圈。

咨询、银行、金融大鳄如虎盘踞，争奇斗艳。

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国庆节的阅兵军队，从大军团大街绕过凯旋门，踏上香榭丽舍大街，仿佛从现代化的大都市穿越到了风情万种的法兰西王朝。

这时，浓香的咖啡味成功挑逗了蠢蠢欲动的味蕾。

霏霏拉开塑料袋，在里面随便拿了一个吞拿鱼口味的三明治，“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茜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热红茶，微笑着点点头。

仿佛还是七年前，高中学生会竞选的时候，小茜留在台上的一枚灿烂的微笑。她嘴角弯曲的弧度，让人感觉春暖花开。

霏霏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尖角，“所以小茜姐，你今天叫我来，又是送咖啡、又是买点心，有什么事吗？”

这是女人的直觉，小茜姐不会纯粹为了凯旋门的夜景，把自己约出来。

小茜姐惠心一笑，把由自己造成的误会，跟霏霏娓娓道来。

“所以，你真的错怪马修了，”小茜姐又喝了一口热茶，“是我那天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设计稿给一起收进去了。”

霏霏这才慢慢拼凑出了那天完整的记忆。母亲的忌日、手里的相册、父亲的通话、桌上的设计稿……

霏霏把手里不知不觉已经吃完的空盒子丢回了塑料袋里，抹掉了嘴角的鱼子酱，“其实，那也不能算是我的设计。很多元素都是我妈妈的构思……”

小茜这才明白，霏霏的母亲生前曾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服装设计师，她这才恍悟，“狸猫换太子”的是霏霏母亲生前最爱的设计灵感。她试图去体会那种残忍的，被横刀夺爱的心痛。

“真是对不起，我替马修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