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但她的大脑已经飞出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里，她认真地、甚至有些滑稽地，思考如何才能补救这个尴尬的残局，以及挽回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计算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侧门的半身镜里，霏霏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身影正举着榔头砸向自己，震落的碎片从镜子里飞出，幻化成了一个个犀利的问题。

我的女人？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真的，还是一句说辞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小茜姐怎么办，她会怎么想？

霏霏试图躲闪所有飞来的“子弹”，定神一看，镜子里的“罪魁祸首”竟是面无表情的自己。

“出去！”

佛朗索瓦瞬间变了面容，露出狡邪的爪牙，像是一只真正从马修的脑袋里释放出来的怪兽。

眼前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了连她老婆都不敢触碰的“桃色”极限，他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你休想借到集美博物馆！一辈子都不！”

“不稀罕！”马修拽起霏霏冰凉的左手，“我们走！还有——”

“还有我们辞职不干了！”马修字字掷地有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画室。

“告诉布鲁诺，我也不稀罕他的金婚宴！根本不！”

他撕裂的吼声，瞬间渗进了翻边儿的褪色墙纸、钻进了开裂的楼梯缝隙里。

“啪——”

气急败坏的佛朗索瓦又狠狠地砸上了房门，大口地呼着混杂愤恨、愤懑、轻蔑的空气。

那种地方，马修一秒钟都不想让霏霏多呆。

所以，纵然她百般挣脱，换来的只有越箍越紧的“枷锁”。

“跟我走！”

“马修，你这是干什么？！”

“快放开我！”

两人嘴里蹦出的中文，噼里哗啦，在巴黎的街头溅得到处都是。

直到路口，马修松开了颤抖的双手，霏霏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指尖的血管里、逆流的酸麻刺痛。

她愤愤地埋着头，来回地揉搓着自己被“蹂躏”的手腕，“好痛！好痛！”

可真正让霏霏心疼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家教就这样被毁了。上次课程结束后的工资竟然成了最后的绝唱。

再也没有机会去探秘如博物馆陈列厅般的古董会客厅、再也没有机会乘坐喷了花蜜的私人电梯。

甚至，她都再也没有机会和可爱的夏洛特道别……

想到这儿，霏霏就变得特别生气。

也特别不解，马修今天为什么要强行闯进佛朗索瓦先生的家，为什么要把自己死命地拽出来？

“为什么？”

太多疑问堆积在嘴边，指尖轻轻一抖，兜着圈砌起来的多米诺骨牌一下子就全部倒下。

“他是个老色狼！”马修瞪足了眼睛，把霏霏紧紧拖住，“你怎么能去他家？！”

马修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表情却不狰狞。刻意调低对比度了的心疼和怜惜，让人不怎么容易轻易地从他深邃的瞳孔里、察觉出来。

“我凭什么不能去他家？我给他的小女儿教国画，这是我正儿八经应聘到的兼职！”

“哼！”霏霏又怨又气，也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转身就走，还毫不留情地把锅全部甩给他，“现在全部被你毁了！倒霉透顶！”

“你别走！”马修大步追上了霏霏。

“而且，”霏霏本意未想离开，她还有没发泄完的脾气、和抱怨完的牢骚，“佛朗索瓦明明就是一位绅士，至少，他对我很尊重！”

“霏霏，你听我说，佛朗索瓦他真的是一个伪君子，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事情！而且我们做过调查……”

马修恨不得马上拿出阿刊搜集的所有前期“情报”，逼他现行。

“可我现在根本不想跟你探讨他的品性。”

霏霏无情地打断了他的陈述，也再一次挣脱开了马修不知什么时候又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在他看来，明明千钧一发、虎口脱险。

“……你就这样毁了我的工作，我的形象！”

霏霏却解读为，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还有，”霏霏突然爆发，“你竟然派戴维跟踪我！”

到底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私底下监视着霏霏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

“那怎么会这么巧，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他，然后你就出现了？！”

霏霏明知道，马修的下半句，一定会给出理由，却还想抢在之前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气愤。

“好吧，是我派他去的。但绝对不是跟踪你！”马修赶紧调整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我们只是想知道，最近那个经常去他家的神秘女子是谁……”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怎么会料到，竟然是你。”话到嘴边的“情妇”两字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不少，“可能伯父真的搞错了。”

“这事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