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2）

“哦，唔，”霏霏浅浅地低着头，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这个给你。”

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选修了他的实验课。

也许，他已不记得七年前自己的一句承诺。

但，这份礼物，有更重要的意义。

“生日快乐。”

霏霏不曾想过，时隔七年，唯独错过的正廷的生日，还能亲手送出给他的礼物。

悬在空中的他的手，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接过了那枚精致的小盒子。

振宇轻咽口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霏霏抬起头，却刚好错过了他瞥向走廊里擦肩而过的同事的眼神。

“一会儿和振宇、梦婷一起吃饭，你来吗？”霏霏擅作主张，为三人的午餐发出了第四张邀请函。

“我不来了，我不饿，你们吃吧。”正廷把小盒子收进了斜挎的黑色背包里，“我还要……还要备课。”

他为拒绝而拒绝的理由很牵强，可霏霏也无能为力。目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赶回市中心的另一个校区，比预计晚了一个多小时。

霏霏到中餐馆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连干锅包菜的灯芯都已经烧尽了。

霏霏赶紧把迟到的锅甩给了经常出故障的巴黎地铁。站台广播里总是循环着各种数字线、字母线的各种故障。有时候，一个粗心大意的乘客留在站台座位上的背包，能拉响整条地铁线的警报。

振宇和梦婷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两人都饿坏了，要了足足四碗米饭。

下午两点，霏霏和梦婷还要回学校上课，于是午餐以振宇掏出钱包买单，而匆匆收场。

印花黑色小牛皮，是今年迪奥男士的秋冬限量款。

霏霏一眼就认出了梦婷送给他未婚夫的礼物。只是，她紧紧吸附在钱包背面小小的金属logo上若有所思的眼神却被振宇误解为充满好奇的打量。

“这是梦婷给我挑的，”他骄傲地笑了笑，把钱包摆在霏霏的面前，“怎么样，好看吗？”

他期待一个肯定的赞许，却被迫收下了一份沉重的负担。

“振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趁着梦婷离开去洗手间，霏霏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说出困在自己心头的疑虑。

振宇点点头，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钱包。

可是话到嘴边，霏霏却犹豫了。

她本想问振宇，知不知道梦婷最近疯狂购物，刷振宇的信用卡，买各种不着边际的奢侈品。是不是她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变得如此挥金如土。

每一张天价的账单，仿佛刷在霏霏的心上，划开了一刀又一刀的口子。

也许，霏霏转念一想，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唔，什么问题呢？”振宇收好了钱包，却迟迟没有等到霏霏的提问。

“哦，咳，我是想问，”霏霏胡乱思索一通，临时编凑了一个亦进亦退、可攻可守的方案，“你知道这个钱包多少钱吗？”

“啊？”

“你们在聊什么呀？”没等振宇想明白这个问题意义何在，梦婷已经回归到了视线当中。不过她的出现，给振宇回答霏霏的提问找到了救命稻草。

他起身让开沙发的内座，一边让梦婷挪着坐进去，一边亲昵地问，“亲爱的，你送我的这个钱包多少钱呀？”

似乎，男生从来对价格都不敏感。

握在手里的钱包、穿在身上的大衣、戴在手上的手表，对于男生来说，是贴身实用的物品，而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哎哟，都说是礼物啦~你还问价钱干什么呢~”梦婷一番花式撒娇，还不忘趁机下达甜蜜的指令，“人家是迪奥，可不便宜，你得好好待它！”

把信用卡里的钱变成了钱包，然后又把卡装回了钱包。像是变了一场无声的魔术，却收了一张极其昂贵的门票。

振宇一点都不敢怠慢，“当然！”

三人饮尽了杯中的水，前后离开了餐厅。他们零落的脚步也暂时剁碎了霏霏心头的疑虑。

那天傍晚，突然起了风。

天瞬间变了脸，像目睹了一桩惨案。

团簇的乌云把整个城压得很低很低，仿佛都压弯了街角的路灯。

往日熙攘的露天餐桌，如今没了人影儿。街上的行人快步走着，逃离“案发现场”。好一丝诡异的默契。

街角的一家小餐馆正在营业，写满飘逸花体字的“今日特供”的小黑板立在门口，漫不经心地代替老板，招呼偶尔驻足停留的行人。

难得也会有些外国游客停下脚步仔细地盯着小黑板，却都皱着眉头摆摆手离开了。

店里不大，就够摆四五张桌子。

而只有一张，来了人。

老板热情地为两位客人送上了餐前酒，并细心记下了各自的点餐。

小茜先一步，举起了酒杯，“纪念日快乐。”

话落在了马修的酒杯里，他迟疑了一会儿也拿起了酒杯，微微泯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