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1/2）

“木樨，今年的七月十八，我差一点没有赶上……”重渊靠在树下，语气轻快，一点也没有前两日生死之间的紧迫：“我现在说不过画堂了，他熬的药味道跟你熬的越来越像了，难喝。”

他倚靠着枯萎的桂花树，侧头蹭了蹭，像是在撒娇：“此去凡间，听了一折新戏，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凡间的帝王，与妃子在长生殿海誓山盟。谁知后来发生了叛乱，帝王带着妃子出逃。臣民都认为妃子是祸国殃民的妖姬，帝王为了江山安定杀了自己心爱的妃子，叛乱平息以后，他重登帝位，但长生殿已无妃子的踪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帝王请了高人在蓬莱做法，终与妃子在月宫相会。戏里的帝王，上穷碧落下黄泉，终于同心爱的妃子重逢。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木樨，你说，他是不是很傻？木樨，戏里说，他们在月宫相会，你见到了吗？”

清冷的月辉中，那株枯萎的桂花树岿然不动。

三百年了，他们同门学艺，偷溜下凡听戏，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你说，那个妃子是不是因为怨恨才不让帝王梦见她的？”重渊抬手抚上桂花树干枯皴裂的树干：“你呢？你是为什么不入我梦呢？三百年了，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你……”

“你也一定不曾出现在师兄的梦里吧……”

“不，你一定夜夜折磨着他，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魔君陛下，大约也不在意我们了……”

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眸中却含着泪：“师父教导过我们，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我想为了你，尝试原本不能及的事情。我想成为上神，去争取更多的力所能及，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是我的力所能及？”

“上神不灭，寿同天地。我想成为上神，不需要寿同天地，与你同寿就足够了。木樨，上神原本非我的道，你才是我的道……”

几步远的地方，画堂孑然而立。他低着头，仍然维持着那种淡漠疏离的神色，但双眼却愈发红了。

林越溪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些包裹缠绕她的蛛丝失去了莹白的色泽，变得灰白，轻轻一触就化为齑粉，她手脚依旧发软，跌跌撞撞地爬出来，还是没赶得及去把徐宵晚放下来，束缚住她的蛛丝同样化为齑粉，而林越溪刚巧扑过去当人肉垫子。

她探查了一番，徐宵晚的气息极为微弱，丹田气海空空如也，多年苦修的魔力几乎未剩下分毫。她皱着眉头将徐宵晚翻转过来，只见她的后背正中有一处小指大的伤口深入骨髓，她思量一番，又想起方才自己在茧中所见，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