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浮灯（1/2）

林越溪不见他划桨摇橹，孤舟却逆流而上，这一带河底多暗礁，越往上游越是河道崎岖，船却并不颠簸，仅仅随着水波微微摇晃，那人立于船头，晚风携带河面的水汽扑面而来，微微撩起衣角发梢。

虽然并没有感觉到灵力波动，但林越溪心下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也是修道之人吧？”

“小娘子是哪个门派的弟子？”那人反问一句，言下之意却也承认了。

“我是九灵阁的小弟子。”林越溪有些赧然，她已经当了好多年的小师妹，而这人看起来修为要比他高得多：“你是哪家的弟子啊？”

“不过一介散修，无门派，无师长。”

“那你很厉害啊！”林越溪是真的有些惊奇了，她虽然天资愚钝，但师父也是悉心教导的，还给她服了不少夯基筑灵的丹药，即便如此，数年来她于修炼一途实在无甚进益，又因有神农天赋，师父这才无奈允她多花些心思在炼药上，但每天的早晚课可是一节都没有免。有门派就有师长同门，不仅仅是修炼上有人指点切磋，更重要的是行走江湖，等闲人并不敢随意招惹门派中的弟子，否则意味着与整个门派为敌。

修道艰难，神材、法器、丹药，甚至机缘都是有限的，各界在抢夺，各门派也在抢夺，门派里的人也在抢夺，若争还有一丝机会，不争则一丝也无，她师父常说，修道之人若没有与他人争，与别派争，与天地争的念头，那是没有机会触摸大道的。门派里虽然也有争斗，但也有度，何况对外的时候，一个门派不允许弟子有异心，相互扶持才是门派壮大的基石。散修却是万事全凭自己，更为艰难。

“说起来，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林越溪觉得实在有缘，今日中元，她原本不该出现在云州城外，岸边有那么多人，她偏偏撞上他，兜兜转转又遇到他，竟还是同道，委实难得。

他沉吟半晌，方才吐出一个姓氏：“我姓临。”

“正巧诶！”林越溪笑眼弯弯，犹如峨眉月，眸中清辉温润，唇边梨涡浅浅：“我也姓林。天下修道是一家，今日与你一见如故，我在师门序列居末，而你修为高深，我便唤你林师兄罢！”

她思量了几番，称呼为“林公子”有些生疏，若是随云州本地的方言叫“林郎君”她又觉得别扭，不如索性叫他“林师兄”，更显亲近。

临觞一愣神，随即从善如流：“林师妹。”

他微微仰起头，夜风拂在眼角，有丝丝凉意。她原本就是他的师妹，好不容易找回来。

哪有什么一见如故，分明却是久别重逢。

船行有一小会儿了，前面遥遥可见零散的光点，那是上游漂来的河灯，寄托了放灯人的祈愿，夷人相信这条河接通忘川，河灯可以顺流漂到魔界，他们供奉的魔君得知他们的祈愿，便会让他们如愿。

“林师兄，你今夜许了什么愿望啊？”林越溪突然想起他原本提了一盏河灯，应当是要去放灯祈愿的吧？

他指向船尾，原来那盏莲花灯还在船上，林越溪有些遗憾：“原来你并没有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