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持锄赴死（2/2）

“陛下！莽民刘安与众位乡亲斗胆违抗御命，愿持锹锄战死沙场以谢此罪！”他身后上百平民随之跪倒在地。

楚河急忙上前搀扶刘安，一脸悲悯：“众位乡亲忠士快快请起！诸位能够在我楚国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孤人无以为报，唯有心领，又怎能赐罪于你们，只是此番战役乃众位仙人与妖魔相战，绝非你我凡间之人所能插手的。我等邻国金邾国君慈悲。已经应允大家入邾避难。众位还是快快逃去，若留得我楚民国脉，孤人已不胜感激！北楚无数妖军不知何时便会来到，诸位义士带着妻儿快些走吧，莫要枉送了性命。”

“陛下！邾楚相邻，若我楚国都被妖军所破，只怕唇亡齿寒啊！如今乡国临头大难，诸位上仙都不远万里前来相助，我等男儿若临阵弃国，又有何颜面留存于世间苟活！”

刘安长跪不起，方泽已是看不下去，暗运法力撑起数百位布衣。上前劝道大惊的众人：“诸位，国难时男儿当战死沙场以卫乡国。此心可褒，然则此一战并非是简单的楚荒相战，而是我人类与妖兽魂灵的绝族之战！妖灵可吸人阳精华以增长实力，并非我方泽有意，这等战争，身为凡躯的各位只怕面临妖众时毫无还手之力，白白成了他们的养料啊！”

上千人魂能够获取的灵力实际上并不能长久使用，倒是某些妖修吸人魂的确可以增长实力，但不过微乎其微而已。此话一出，那民众中数人脸色白了又白，但一脸愤毅仍不见消减一分。众人身后的洛枫则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失了主见的布衣们纷纷侧目临时推举出来的义军领袖刘安。刘安也是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我等凡夫俗子，抵也抵不住这等强大法力，莫非，真的要让我们抛弃乡国而逃，苟活于这世间吗！”

看着面前百姓的毅容，楚河心中虽然感动，却也实在不忍看这些忠于国家的百姓毫无价值的为国赴死，已经随时准备与楚国共存亡的自己却也不知道如何去规劝他们。只在一边不住的哀叹。

“诸位，虽说为人不应苟利生死弃国而逃，然而此番战役确实并非大家所能面对的，诸位尽力活下去，保存着我们人类的火种已经是莫大的功德了。”方泽仍在尽力的想要将这些布衣劝走。

忽然之间，民众中一个方眉男儿忽然看到了方泽身后一个一身黑衣，手拿魂魂幡的枯瘦老人，扬声问道：“冒昧问下这位黑袍道长，我感您周身散发阴冷之息，敢问您所修可是炼魂之术？”

那黑衣道士一时没明白过来，方泽恍然大呼：“不可告！”却已是晚了，那道士已经将“不错”二字道出口来。

那方眉男眉间已然开怀生出笑来：“那还劳烦道长待我战死之时将我那残魂收炼了罢！”

刘安眉眼间也是舒展开来，坚毅之色重新浮现于上：“那还有劳道长将我的魂魄也一同收了。”说着手中的铁锹握的越发的紧了。身后众人纷纷赞同。

那黑衣道士这时才明白了那人问他功法属性为何，顿时一脸苦色：“我季某人虽然是一个不入流的鬼道散修，然则平生绝不会对无辜人使用这令人不得转生的炼魂之法，更何况是诸位这等忠义正士，我季某人绝不会这般做的！”

“道长！”刘安大喊一声，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刘安自小便励志报国卫家，然家贫不得入学考取功名，亦因双亲年老不能多习武参军。如今国难当头，若逃去，我刘安耻于今生为人！下民一腔忠义之血自愿洒于沙场，还望道长成全！”

“李某恳求道长成全！”刘安身后那方眉男子也噗通跪倒在黑衣道士面前，季道士面容之上的苦色又多一分。

“陛下，楚民之事，还由您来处理吧。”顾青云看季道士一脸难色，将这事推给了楚河。

楚河不忍这些忠国乡民无辜赴死，却看其坚毅之色又绝非能以妄语劝走。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身为一国之君，也足足思考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倒也耐得住性子。

他终于是召开了一旁待命的银甲卫士：“领众位亲士去后方挑选兵刃，配其宝马铁甲，不日同我一同迎战！同朕的百姓和大楚共存亡！”

“陛下！”那银甲侍卫大叫一声，看楚河脸上毅然，又喊一声：“属下尊令！楚歌愿帅九千银甲卫和陛下共卫楚国！还望陛下准许！”说完下马跪倒在地。

“楚将领请起，如此卫国忠心孤人实在无以褒奖，还恳请诸位将士护我国民安然抵达邾溪！孤人不胜感激！”

被楚河掺起的银甲卫士自知君命难违，嘴上答应着“是”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起身应是后楚歌便带着上千自愿赴死的乡民去往后方。

坦荡大道上上千万流民如同涛涛大江一般缓慢而无停顿的在数万低阶修士以及九千银甲卫和数名金丹高阶修士的护卫下浩浩汤汤奔赴千里之外作为邾楚界河的邾溪。

楚河站于百米高空之上由顾青云一行人施法造出的青云之上，数日来随各位修士一同各处指挥，如今于云上已如平地。

千万楚民，记录于或有的亡国史上，不过四字而已，可从空中俯瞰去，却如同流入天际的涛涛巨江一般无边无际。

众人行走间不可控的荡起无数尘土，楚河见之，心如蒙尘一般沉重无比。

重叹声：“我先不懂，不懂为何仙长长老们要称凡尘俗世为红尘。此时观我大楚遵纪守法，一心进取的大好子民赴邾逃难而去荡起的这千里凡尘我才懂‘唯有血染，方为红尘’，只是为何要我大楚这等好男儿和妇孺之血去染啊！”

“先皇在时曾不止一次的育我事事应以民为主，与邻国和睦为重，然则我为重利，竟曾有过加重赋税以利兵器，以恶心向如今对深陷将亡的我楚伸出援助之手的君子之国！我实在愧对先祖，无颜为大楚之君啊！”

说话之间，他浑身不住的颤抖，一双天子之手捏拳至青白，御权天下的他一时间苍颜之上竟似要落泪，只是观其两腮鼓起，应是在苦苦咬牙强忍。

方泽上前劝他，他张口道：“也罢，听诸位仙长所说，那妖军中也出现了难以轻敌的妖将，天下汲汲可危，先皇曾说我名起这条大河，待我楚危之时，倒也能仿那上古霸王一般血染大河，只不知这大河是否接我浊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