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别了黑暗,别不了阴暗。(1/2)
数年过去,魔殿的琍玉依旧漆黑如墨,远方凉山山脉峰顶的雪线依旧还是洁白无瑕。
农耕历三月初一的新月刚刚攀升到雪线之时。樊烁走了,一袭白衣,只带走了一块青砖。
魔帝在大殿的窗边看着他离开,双手负于背后,神色冰冷。
樊烁一步十里,走出魔殿,走出墨色琍玉砌成的魔族圣地,走下千麓凉山。初一的星空很是繁华,只是少了月亮的统治。世界很黑暗,就像琍玉宫殿一样黑,然而樊烁修炼的是光,他看不见。
…………
千渡海距离大陆西岸千里的海面,一道白色身影闪过,一个女子虚像转瞬即逝,两道白影的瞬间存在,只是惊了几条想要在水面呼吸下氧气的游鱼。
风过之后,千渡依旧是那个需要行船千年才能横越的荒海。
七年,临安的星空还是和当年一样,在繁华的夜灯街市中并不能看的太清晰。国似安定,临安人依旧在纸醉金迷中醉生梦死着。
有一个白衣人站在临安城外的白鸟山,看着那个繁华依旧的临安城,山风很强,他不得不眯起眼。七年,临安依旧是那么繁华,那么整洁,只不过换了主人而已。
看了良久,樊烁终于起身,下了山,来到临安城下。
几十米高的朱红色城墙之上站着一排邾国新训的精兵,宽大的城门之前列着两排手执长枪身着钢甲的守卫。
时至初春,城中城外的金邾果树嫩芽在芽壳中蠢蠢欲动。樊烁要进城,乱发白衣在夜晚未免太过显眼,所以护城兵要拦他。要进城的是樊烁,护城兵自然拦不住。
白影只是一闪,便越过了重重防卫的十数米深的城墙门洞。
守门的精士一凌,随后释然,修行之仙人,岂是自己这些凡夫俗子可以阻拦的,这等人,还是留给临安旧宫中的武修仙兵来应付吧!
黑色的家燕在新筑的泥巢安眠,最早孵化的春燕羽翼已然丰满,有些文雅人家种的茉莉香气从深墙里溢出,百诺湖边的榭雨亭,樊烁凭栏而望,目光所落,是湖心岛边的木断桥,那是她曾经站着的地方……
雀鸟在房顶梁角的獬豸边打闹玩耍,一会从这个房檐飞到那个房檐,一会又落到邾果树上啄几下略有青意的芽壳。
偌大的临安,别了七年,归来无一故人相迎,倒是湖边亭旁的春美人虞开的莫多娇艳。
只是不知道那方楠木轿椅此刻正在深宫中的哪个角落蒙尘。
整个临安所能留下的回忆太多了,多到能几步跨过的临安,樊烁走了好几个钟头。
深夜,玉琼公主殿已经大门紧闭,供炉中依旧残留着白日里信徒的念香灰烬,念香,凡间也有这么多人还念想着她吗?
樊烁身影动了一动,消失在庭院的供炉前。再次出现,已经到了关着门的大殿之内。
公主殿中,玉琼塑像穿着素服,双手向前虚伸,似乎想要搀挽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的臂膀。
公主像脸上的表情被塑造成了菩萨般的仁慈和善和体恤,泥塑的眼眸中却净是怜悯和痛心。玉琼公主心系天下,她最不愿见的就是黎民百姓生活在国中却得不到国的庇佑,无数次赈灾她都在前线,无数次施粥她都在民间。
樊烁看着玉琼像那慈悲的脸庞,看着她的素衣,看着她身体上那似乎要飘飞起来的白丝带素裙袂。
他觉得这雕像有些不真实,玉琼心善,但从未怜悯过谁。怜悯,上位者对卑微者的专属善意,玉琼从未有过这种情绪,她一直觉得大家是平等的,虽然出身不同,但是灵魂应该是同样不容玷污的,怜悯,是一种不尊敬。
在本应伏满信徒的大殿之中,樊烁双手背后傲然而立,他喃喃说了句:“你不是她!”身影随后消失无踪。
…………
月光铺洒的时候,也是黑暗侵入人间的时候。
遍洒的月华……是普照吗?
临安已经足够繁华,然而再怎么样也终究还是有光照不到的地方的。
临安出名的是景,百诺湖的榭雨亭,西城的隆门街,莫依山的弄荷苑。
在这被光辉掩映的临安城的角落里,没有律法护卫的腌臜角落,臭水沟中流着的红色并不是染料,而是陈血。
饥饿……纠缠着虽然已经习惯却依旧恐惧着它的乞丐们。当每天都不间断的承受着这种随时可能来到的死亡威胁,有多少人不会疯?不会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的心?
没有人吧……
亡心,乃忘……
人性早已经死的一干二净,于是乎,在这个长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深巷中,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乞丐小头头毫不犹豫的像往常一样踢出自己那只穿着沾满泥渍的破布鞋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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